《绿茶》原著小说:水边的阿狄丽雅(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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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7日14:57 人民网 | |
每次我去相亲,和陌生的男人对坐着,谈完了天气,谈完了工作,谈完了爱好,连喜不喜欢吃辣椒这样的话题也谈了几句以后,我多半会把朗朗扯出来谈上两句。 我有个朋友叫苏朗,平时我叫她朗朗。她抽烟(如果对方正在抽烟的话,我就这样说道)。但她不抽云烟,她抽女士烟,从免税店里买的。里面有薄荷,朗朗说(我犹豫一下,如果对方长得还算讨人喜欢的话,我就把下半句说完,要不,就微笑一下了事),抽这样的烟接吻也不会让人讨厌。朗朗就留着这样的发型(如果我们身边恰巧有女人走过,而坐在我对面的家伙把目光盯在她身上的话,我就用这个话头儿把他的目光钩回到我脸上来)。这样的发型一般人打理不起,洗一次压一次,既费时间花钱又多。朗朗那样的女人当然没问题,她的男朋友个个是大款。朗朗说,男人不能太穷,太穷就酸气,穷酸穷酸,最难相处了。朗朗也会弹钢琴(我和男人见面的地点,最近差不多都定在咖啡馆里,这样的地方简直像强盗,不把人的话语打劫得干干净净就不罢休似的。好在这样的地方差不多都摆着一架钢琴),她小时候学了五六年,会弹一些简单的曲子,她以前在贵都酒店弹了几年。弹琴挣的钱不少,还有小费,但也就够朗朗买几件衣服的。她花钱花得很吓人。朗朗总是和我开玩笑,她说我的优点是保守,我的缺点是太保守(当男人打听女人以往的恋爱时,和男朋友交往的一些细节时,是不是意味着挑逗?)。我和朗朗是好朋友,但我们之间思想观念的差别却非常大。她的男 朗朗是我与人闲聊时的金矿,男人们听到我讲朗朗的故事时,四处飞动的目光会收紧翅膀,老 老实实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介绍人给我们介绍完就走了,留下我们两个。他放松身体坐进椅子里,两条很长的腿分别伸到我坐的椅子两边,让我想起一把大剪子。他的话全是短句,也像被剪过似的。我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阳光的爪子穿透玻璃朝他身上扑过去,抓挠着,似乎这是当时惟一让他感到惬意的事儿。他喝咖啡的样子也和别人不一样,不捏着杯子把,也不翘着兰花指拨动小匙,而是用手握着杯子喝。我们沉默了大约五分钟,为了打发掉喝完一杯咖啡的时间,我和他说起了朗朗。我说我有个朋友,会用茶叶算命。她能说出很多初次见面的人的性格特征,还有大致命运。陈明亮身子没动,但眼睛抬起来对着我,一脸怀疑地说,“我不相信。”我说我也不相信,但有很多人相信。她给一些人算命时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可是被她算过命的很多人后来带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又回来找她,他们说她算得很准。 陈明亮的表情经过一阵微妙变化后最后定格为一个讥讽的冷笑,“我不相信,除非你把她现在 就找来,当场表演给我看。” “你以为朗朗是服务生?招之即来?” “不敢来了吧?”陈明亮冷笑一声。“女人就怕动真格儿的。” “不是不敢来。”我心平气和地纠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让她来。”陈明亮好像得了理,嘲弄地盯着我,“我很了解女人。” 我笑了。 “不敢了吧?”陈明亮把头凑近到我身前来,他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仿佛就在阳光里睡足了午觉的猫,刚刚清醒了过来。他掏出手机拍到我面前,“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你的朋友过来吧。” “她不会来的。想来也来不了,她在外地。” 陈明亮眯着眼睛瞧着我,好像我这个人与我嘴里的谎言已经融为一体了似的。 “女人都很会撒谎。”陈明亮恨恨地说。 “你愿意这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喝完了杯中的咖啡,招手叫来侍应,“买单。” 我从背包里往外拿钱包时,陈明亮伸手在我手上拍了一下,把我的钱包打落到背包里。 “我来买。”他说。“我是男人。” 我没和他争,出于礼貌,我等了一会儿,和他一起走出门去。 “再见。”我站在咖啡馆门口,和脾气暴躁的体育老师道别。 他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朝一家酒店的方向吐了口烟,问我,“开个房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你……什么意思?” 他笑嘻嘻地瞧着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并没真的生他气,但我打了他一耳光。然后我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喊声从我身后传来,“这样你就纯洁了?你就处女了?” 我站住了,慢慢转身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纯洁?我不处女?” 陈明亮站在咖啡馆门口,他最后留给我的表情让我很愉快。 三天后,我接到介绍人的电话,她问我对陈明亮的印象怎么样。 我说就那样儿。 她说陈明亮对你印象很好。 是吗?这我倒没想到。我让司机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来,一边付车钱,一边对介绍人说,我得进书店了,书店里打电话不方便,改天再聊吧。 介绍人好像意犹未尽似的,问我在哪家书店。 我说了名字,跟她飞快地道了再见,就把手机关了。 我拎着一兜书出来时,陈明亮手里拿着几张报纸在门口等着,见到我,咧着嘴笑笑。“买完书 了?” 我没说话。 陈明亮很自来熟儿地拎过我装书的袋子,“这么沉?你买这么多书什么时候能看完?” “关你什么事儿?”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友好?”陈明亮笑嘻嘻地说。 “你找我干嘛?还想开房?” “你看你,怎么这么说话?” “那怎么说?” “你看你……”陈明亮的笑容在脸上皱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接着沉默了。 “话说完了?”我从他手中把袋子拿回来,往前走。 “哎……”陈明亮在后面追我,“我们找个地方喝咖啡好不好,随便聊聊。”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你不是有个朋友会用茶叶算命吗?她怎么样了?”陈明亮很从容地迈着步子,他一步顶我 三步。 我停下来,“你还想让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不是……当然认识一下也无所谓……哎,你别误会我,你看你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就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陈明亮口齿有些不清楚了,“那天……我情绪不好,胡说八道,再说你不也打了我一耳光吗?我还以为咱们扯平了呢。” “谁跟你扯平了?”我一时没绷住,笑了。 “笑了好笑了好,你一笑,阳光都跟着灿烂了。”陈明亮也笑了。 我们在街上站了一会儿。 “我请你喝咖啡。”陈明亮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 我犹豫了一下,“上次你请我喝过了,这次我请你。” “你请也行,但钱由我付。”陈明亮从我手里又把书拎过去。 咖啡馆新开张不久,装修后油漆气味没散尽。我和陈明亮呆了一分钟就出来了。“怎么办? ”他问我。 我四下看了看,指了指前面的一幢高楼,“去贵都吧。二楼有咖啡座。” 我们往贵都酒店走,人行道旁边的铁栅栏上面缠绕着的藤蔓植物叶子开始变红,那种颜色细究 起来很像一种铁锈。 “你相过几次亲?”陈明亮问。 “记不清了,你呢?” “就跟你这一次还是我们家人硬替我安排的。”陈明亮说,“我以前有女朋友,处了好几年, 前一段时间刚分手。” “为什么?” 陈明亮迟疑了一下。 “不想说就别勉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把我蹬了。”陈明亮笑笑,“除了我她还有个男朋友。我骂她一只脚踩两只船。她说她自己才是船,而我们不过是桨,她用两只桨划了一阵子,择优录取了其中之一。” 我笑了。 “好笑吗?”陈明亮看了我一眼,“当时气得我浑身都哆嗦了,我们交往了五年我不过就是一只桨?但我又说不过她,她是教语文的。我打了她一耳光,我说你拿我当桨涮了那么长时间,我抡你一巴掌也不算什么。她捂着脸哭了。我说你还委曲了?你偷着乐去吧。幸亏我是个桨,我要是把匕首你现在命都没了。” 我看了陈明亮一眼,“恶向胆边生?” “吓唬吓唬还不行啊?要不然,我怎么出胸间的这口闷气?” 我们走到贵都酒店门口,在旋转门前,我后退了一步,看着陈明亮被几扇门页搅进去。他发觉 我没进去,又出来了。 “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喝咖啡了。” 陈明亮的表情变得谨慎起来,“怎么了?我哪句话又说错了?” 我笑笑。 “你别这么笑,你这么笑我心里没底。” “……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因为你打了我。” 我望着陈明亮,笑了,“你欠揍?” “没错儿。”他也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犯贱?” 有一段时间,我和陈明亮经常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贵都”,那里的咖啡味道纯正。但陈明亮好像是冲着落地窗去的,每次都挑靠窗的位置坐。“我最受不了咖啡馆的灯光,像卧室一样。”陈明亮沐浴在阳光中,褐色的脸孔宛若葵花仰了一会儿,朝我弯过来。“你说呢?” 我只管搅动着咖啡。来源: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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