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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8日04:56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那没什么！”一直坐在窗口旁边的角落里，叼着烟卷听我们讲偷盗抢掠故事的目如牛眼的人大声说：“我给你们讲一个赎罪日那天发生在本镇犹太教堂里的失窃故事吧，那才过瘾呢！

　　“我们卡斯里莱夫克镇，你们都知道，这是我的出生之地，是一个穷乡僻壤。那里没有小偷，谁也不会去偷东西，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谁都没有好偷的东西，啥都不值得去偷。另外，从本质上讲，有的人也许是贼，但不属于爬窗撬门或者持刀抢劫的那一类人。因而，你可以想象到，发生在卡斯里莱夫克的偷窃事件，都是一些小偷小摸，而像1800卢布这么一大笔的钱财竟然不翼而飞，那真是闻所未闻，绝无仅有的了。

　　“现在就让我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细细说来。有一年赎罪日前夕，晚祷仪式就要开始时，我们镇上来了一位来自立陶宛的商人模样的陌生人。他把自己的行囊放入一家旅店后，马上前去寻找一个礼拜堂，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这座古老的犹太教堂。他在晚祷开始前走进了教堂，一眼看见了捐款盘，我们这位客人掏出3块银卢布放进了这只盘子，然后在祷文领诵人、教主和牧师的盘子上各放一块卢布，再在慈善箱里投进半块卢布，最后，把手头剩下的钱分发给堵在门口的当地贫民。我们镇里的穷人太多了，如果你真的想满足自己的心愿，尽情地施舍给他们，那你就得把欧洲著名银行世家罗特希尔德家族的钱财全都分给他们。他的慷慨之举打动了人们的心，大家立即在东面的墙边给他让出了一个地方。”

　　那个牛眼圆睁的人停了一下，看看这些围着的听众有什么反响，然后再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我们的客人被请上贵宾席，然后，他向教堂司事要了一张祷告桌。这位客人整夜站着祈祷，一直没有坐下来休息，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位子。第二天是斋戒日，他又站了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坐———这样的事只有神话小说里的利特瓦克才能做到！

　　“但是，当宗教仪式完毕、羊角号吹响时的狂欢过去以后，赎罪日宣告结束了。向来在赎罪节后主持晚祷仪式的小学教师哈以姆清了清嗓子，用颤抖的嗓音念起了晚祷词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救命啊！救命啊！我们向四周望去，只见那位陌生人直挺挺地晕倒在地板上。我们上去泼了一盆冷水，他才醒过来，但不一会儿又昏过去了。怎么回事呢？原来出了大事了！这位‘利特瓦克’告诉我们，他曾随身带了1800块卢布来到卡斯里莱夫克。你们想一想，把这许多钱放在旅馆里，他会放心吗？在这人地两生的镇子里，把这大把的钱交给谁来保管呢？要是在赎罪日里把它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也是不安全的。最后他想出了一个‘高招’，把钱带进教堂去，然后悄悄地将它放在祷告桌下。这一招只有‘利特瓦克’才能想得出来……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一分钟也离不开祷告桌的原因了吧？但是当我们多次转过身去面壁祈祷时，其中一定有人乘机把钱偷走了……这位可怜的陌生人揪着自己的头发，拧着手腕，泣不成声。他丢了那么多钱怎么办呢？他说，这不是他自己的钱。他只是一个销售员，钱是老板的。他也是穷苦人，家里有许多孩子。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出去投河自尽或者就在众人的面前自缢而死。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人都傻了眼。虽然饿了一天一夜了，但这时候大家已经把回家吃饭的事给忘了。这件丑事在陌生人面前丢了脸，也给我们抹了黑。那么多钱丢了，1800块卢布呢！钱到哪里去了呢？你们想一想，这是在什么地方偷去的呢？是在圣地中的圣地，卡斯里莱夫克古老的犹太教堂里偷去的。是在什么时候偷去的呢？是在一年之中最神圣的赎罪日里偷去的！这样的事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司事，把门关起来！’我们的教主下达了命令。我们卡斯里莱夫克镇有自己的教主雷布?约齐费尔，他是一个真正的神父，也是一个圣人，也许算不上机智聪明，但却是个好人，是个仁慈善良的人。有时候，他想出来的主意你纵有18个脑袋也想象不到……大门关上以后，雷布?约齐费尔转向全体教徒，脸色铁青，双手颤抖，眼里冒出以前从未有过的怒火。

　　“他说：‘听我说，朋友们。这是一件丑闻，自从上帝创造世界以来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丑闻———在我们卡斯里莱夫克镇上，可能隐藏着一个坏蛋，一个人民的叛徒。他胆大妄为，竟然从一个家有妻儿老小的穷人身上偷走了大笔钱财。所以，朋友们，让我们现在马上动手，相互搜查衣服，把我们每个人的口袋翻一翻，包括年龄最大的老人和司事，一个都不能漏掉。先从我的口袋开始。’

　　“雷布?约齐费尔说完，就第一个解开粗布长袍，把衣兜翻了出来，全体教徒也跟着松开了腰带，都拿出了兜里的东西。他们互相翻找着口袋，最后轮到搜查拉泽?优素尔了。优素尔顿时脸色苍白，开始提出了反对搜身的理由：首先，那位陌生人是个骗子，他编的故事纯属利特瓦克式的无稽之谈，谁也没有偷过他的东西。你们还看不出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谎言吗？

　　“听他这么一说，众教徒一下子吵开了锅。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所有德高望重的人都让人检查过，那么为什么你拉泽?优素尔要逃避搜查呢？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例外。‘搜查他！搜查他！’众人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拉泽?优素尔意识到他的辩解已经无济于事了，于是含着眼泪央求人们怜悯他。他请求别人不要搜他的身，并对天发誓，在这件事情上他完全是清白的。只要活着，他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让人搜一搜呢？他说，搜身对他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且慢，我忘了告诉你们拉泽?优素尔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他不是卡斯里莱夫克人，至于来自何方，那只有鬼才知道，而且来到镇上时他已到了结婚的年龄。现在他还是同岳父母住在一起。我们镇里的老财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现在这个女婿，还到处夸耀，说拉泽?优素尔找到了一方稀世金块，这样一来正好与他的女儿门当户对。拉泽?优素尔能背一千页长的犹太教律法书《塔本德经》，并精通希伯来语、算术、簿记、代数学和书法———一句话，你能想到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当这位天才青年来到卡斯里莱夫克时，全镇老少都出来驻足仰望。这么好的女婿老财是打哪里拣来的？不过，从外表看，你也讲不出他有什么惊人之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相貌不丑，但是鼻子稍为长了点，眼睛黑得像煤球，说话的声音很尖。要是说起有能耐的人，普天之下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没有第二个。既然出了名，他自然活得风光潇洒，老少敬仰了。小伙子和姑娘们都跟他混得很熟，因而也传出了一些闲言碎语……与此同时，他一个人常到各处转悠，独自思考一些问题。这次犹太教活动，他最后一个走进教堂，然后披上披巾，歪戴着便帽，祈祷时也不按照宗教仪式，胡乱地翻阅着祈祷书。镇里的人都没见过他有什么差错，尽管他们背地里都在议论，说他不是一个虔敬的信徒，看来人无完人啊……

　　“就这样，轮到他被搜查的时候，他就是不让别人动手，这样一来，恰好成了人们正在寻找的偷钱的证据。他恳求人们让他发誓也罢，千刀万剐也罢，

　　油煎火燎也罢，就是不要翻他的口袋。这时候，连我们从不生气的教主雷布?约齐费尔也火冒三丈，大声呵斥了：“‘你啊！’他愤怒地说。‘你说这说那，都是废话！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吗？你已经看到他们全都被检查过了。他们可以忘记屈辱，让人搜查，只有你一个人想搞特殊化，要把自己排除在外！苍天在上！要么老实坦白，把钱交出来；要么让我们亲自看看你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你现在是在跟我们所有的犹太人过不去。你知道他们会对你怎么样吗？’

　　“长话短说，人们一拥而上，一把抓住这个自命不凡的年轻人，强行将他按倒在地，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还把每只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他们终于抖出了……嘿，你猜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啃得精光的两三根鸡骨头和几十粒刚咬过的湿漉漉的李子核。你可以想象一下，这给人们留下了什么印象———在这样神圣的日子里，从这位奇才身上我们居然找出了吃过的食品。你能想象这位年轻人和他的岳父，还有我们可怜的教主脸上的表情吗？“可怜的教主雷布?约齐费尔羞愧地转过身去，不敢去看人们的脸。这是在赎罪日，而且还是在他的众教徒面前……至于我们其他人，虽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还是在回家的路上议论纷纷，笑声不断。惟有教主雷布?约齐费尔一个人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独自回家，也不看别人一眼，好像那些骨头就是从他自己的兜里掏出来的。”

　　故事讲完了。那个目如牛眼的人转身回到窗口旁边，继续抽烟去了。

　　“那么，”我们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钱到哪里去了呢？”

　　“什么钱？”那人好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看着嘴里吐出来的烟雾。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钱？1800块卢布啊！”

　　“噢，”他慢吞吞地说，“1800块卢布，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永远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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