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 |
---|---|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8日04:56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 |
我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蒙特瑞半岛,这里雾霭缭绕,交通不很便捷。这里的不少道路都紧贴悬岩而建,下面是惊涛拍岸,让人开车时不由捏了一把汗。向北去旧金山要走旧海岸高速公路,然后再转到101公路。这是一条多车道高速公路,视天气和交通状况而定,最终能让你到达你要去的地方,也能一直堵车堵到你心里发狂。住的时间久了,这些情况都还能应付,然而最令我害怕的却是一条窄路———这是两条道路的交汇处,蜿蜒曲折,一不留神就容易出意外。在我的家乡南方,这样的路被称为牛道,因为路上经常行驶着农用设备和车辆,它们都跑得像牛一样,慢吞吞的。 道路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个性———当然这很多时候取决于人们如何看待和感受它们。这些是兰迪———我的丈夫告诉我的。兰迪是个运动员,一个完完全全的运动员。他酷爱运动,曾跑过马拉松,有很强的耐力,能不知疲倦地跑好长的路。退役后,他在一所中学里当篮球教练。他热爱自己的工作,整天和队员一起艰苦训练。在25年的执教生涯中,他的身体一直很棒,极少生病。可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会患上癌症。 兰迪的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从此,我们在另一条路上开始了与死神的竞赛,一场长达4年之久的马拉松比赛。这4年间,我们奔走在家和斯坦福大学医学中心之间,做手术、放疗,还有为数不少需要处理的紧急情况,让我们身心疲惫。为了去医院,我们必须驱车两小时,行驶91公里,而且全是些艰难的路段,当然也包括那条“牛道”。我讨厌这中间每一英寸、每一英尺的路途,尤其是那条“牛道”。不过兰迪却从未抱怨过路况的糟糕,他总是静静地坐在车里听着音乐想心事。他后来变得日渐虚弱,连音乐也不想听了。我心急如焚,想绕过那条“牛道”来缩短车程。我费了好长时间研究地图,然后绕道几英里,可最终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我没有其它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这条路。可我不情愿,我讨厌它!当兰迪在吗啡的药效下睡着以后,我握住方向盘,咬紧牙关,尽量快速行驶,只觉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有一次,约好的治疗时间已经到了,可我们还在去医院的路上,我非常着急。兰迪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我小声抱怨起来:“这条可恶的路,真是糟透了。” “只有4公里。”兰迪出乎意料地说道。 我一愣,不解地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仍闭着。 “你说什么?”我问道。 “这段路只有4公里长,开起来其实很简单,随便怎么着都能过去。”他用教练员般冷静的声音说道,好像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 我检查了一下里程表。他说的没错,确实只有4公里。可我一直以为足足有20公里,而在心里诅咒了上千遍呢!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放松了许多,驾驶也变得容易起来。事实上不是感觉容易,而是它根本就不很难。4公里确实是很容易过去的,对此我有体会。4公里不过是我们傍晚散步时从家到海滩往返的路程,是兰迪背着孩子在优斯米蒂飘满松香的山间小径上远足时的一半路程,是我们去公园和孩子玩手球游戏时的4倍路程,是他曾经跑过的26公里大苏尔国际马拉松比赛的一小部分。4公里其实是微不足道的———根本不值得你花费时间去为它恼怒、生气,尤其是当兰迪只能活几个月的时候。现在我应该做的是保持一个好心情,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烦躁易怒。我停止了抱怨。 因为身体虚弱,兰迪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紧闭着,而我的眼睛却是大睁着的,我开始了认真的观察。我发现,周围的景色其实很美:大片绿油油的洋蓟宛若一张巨大的手编地毯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雾起时,它在浓浓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淡淡的中国画,真是美极了。路旁的花箱中栽满了怒放的草莓和玫瑰,不远处有一个长满了水藻的池塘,一座废弃的谷仓在明镜般的绿色池水中映出了倒影。一匹老得跑不动的白马静静地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公路上来回奔驰的车辆。 这些美好的事物一直都在这里,可我却从未加以注意。是兰迪教我擦亮心窗,用心去感受它们的。将要失去心爱的人让我心碎,可在这一过程中,我的心却豁然开朗起来。 现在每当遇到漫长艰难让人心烦的道路时,我就会在心里把它分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每段4公里路。如果只是4公里,你就能忍受一切,甚至还能发现沿途一直被忽略的美景。
投票! 赢超酷腕表式手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