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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8月28日04:56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 |
我们都还没起床呢,他便走进屋来,把窗户关上。我看见他像是病了,脸色苍白,还在瑟瑟发抖。他走得很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疼痛。 “你怎么啦,莎茨?”“我头痛。”“你最好还是回到床上去。”“不用,我没事。” “你上床去吧,我穿好衣服去看你。” 可是等我到了楼下,看见他仍然整整齐齐穿着衣服站在火炉旁。这个9岁的小男孩,看上去真是病得挺难受的。我用手试了试他的前额,显然他是在发烧。 “上楼躺下去吧,”我说,“你病了。” “我不要紧。”他说。医生来了,量了孩子的体温。“怎么样?”我问医生。“102°F” 我陪医生一起下了楼,医生留下了3种药及服药的说明。药是3种不同颜色的胶囊,一种是退烧药,一种是泻药,还有一种是抑制体内酸性状态的。他解释说流感细菌只有在酸性状态下才能存活。他说体温只要不超过104°F就不必紧张,不要紧的。他像是非常了解流行性感冒。他说最近正在流行这种病,只要不转化成肺炎就不碍事,没有危险。 回到房间里,我把孩子的体温记下来,并将几种药的服用方法作了记录。“你想要我读书给你听吗?”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男孩说。他的脸色苍白,两只眼睛下面的部位发青,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显出一副很超然的样子。 我大声地朗读着霍华德?派尔著的《海盗列传》,然而我能够感觉到,他压根儿就没听我读。 “你感觉怎么样,莎茨?”我问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变化。”他说。 我坐在床脚,一边自己读着书,一边等着给他服下一次药。按道理他应该很自然地慢慢地睡着了,而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呆望着床脚。“你为什么不想法儿睡一会儿?吃药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我还是醒着的好,”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爸爸,假如这事使你不安的话,你不必呆在这儿陪着我。” “这事并没有使我不安。” “不,我是说假如这事将会使你不安的话。” 我以为他大概有点儿迷糊,于是按照处方在11点钟给他服完药后,我就出去了。 那是一个温度很低却非常晴朗的日子。大地被雪水结成的冰覆盖着,于是光秃秃的小树林、错落有致的灌木丛以及大片的草地都仿佛涂上了一层透明的清漆,整个世界一片冰清玉洁。我带着爱尔兰种长毛犬,走在结了冰的小河边的小路上。然而在这玻璃般光滑的路面上无论站立还是行走都是极其困难的,那只红色的狗趔趔趄趄地向前滑行,我也被滑倒了两次,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来,有一次枪也脱了手,掉在冰上滑出去很远。 我们惊起一群鹌鹑,它们原来栖在从一道高高的土坡上挂下来的灌木枝上,鸟儿们在飞离土坡顶的时候,我打下来两只,有一些悠悠地飞进树林里去了,而大部分散落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它们在琉璃般的枝杈上跳了几下,然后呼啦啦地飞走了。人站在冰上难以保持平衡,再加上鸟儿们落在富有弹性的灌木枝上,用枪很难打中,我又打死了两只,有5只没打着。往回走的时候,我为在自己家附近找到一群鹌鹑而兴奋,想到日后还有那么多可以猎取的鸟儿心里美滋滋的。 到家后听说孩子拒绝任何人到他的房间去。 “你们不能进去,”他说,“你们万不能传染上我的病。” 我来到他跟前,发现他依然是我走之前的样子,脸色苍白,两颧骨处因发烧而微微泛红,他像先前一样呆望着床脚。 我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多少?” “约莫100。”我说,实际是102.4。 “是102。”他说。 “谁说的?”“是医生说的。”“你的体温没什么问题,”我说,“不必担心。”“我没担心,”他说,“只是由不得要想。”“不要想了,”我说,“别紧张放松点。” “我不紧张。”他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说。他显然不知为什么事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不使感情流露出来。“用水把这药送下去。”“你认为这药会起作用吗?” “当然会起作用。” 我坐下来,打开《海盗列传》又读起来。我很清楚他并没有在听,于是便停下了。“你认为到什么时候我就会死去?”他问。 “什么?”“离我死还有多长时间?”“你不会死的,你怎么啦?” “哦,不,我会的。听见他说102。” “发烧102不会死的,别说傻话了。” “我知道会死的,在法国上学的时候,同学告诉我发烧44℃就活不成了,我已经烧到102了。” 原来从早上9点钟开始,他一整天都在等待着死亡。 “可怜的莎茨,”我说,“我可怜的小莎茨,这就好比公里与英里。你不会死的,这是两种温度计,在那一种温度计上37℃是正常体温,而在这种温度计上则是98。” “你能够肯定吗?” “千真万确。”我说,“就像英里和公里,你知道吗,就好像我们开车达到时速70英里时,合多少公里一样?” “噢。”他说。 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开了床脚,最后,他对自己那种极力地控制也逐渐放松了。直到第二天,他才彻底地松弛下来,开始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轻易地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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