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林

　　近日，浙江永康县某派出所抓获一名偷车贼。在他身上，发现两封给同伴的信，信的内容是：这里的警察不打人，快到这里来偷。原来，为了体现文明执法，当地公安机关出台了一系列严禁刑讯逼供的规定。

　　“警察不打人”本是一种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却被小偷们“利用”了！这其中的苦涩和尴尬确实引人深思。

　　滥用暴力和刑讯逼供，是司法机关在办案过程中长期存在的问题。部分司法人员所以热衷于此，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被当成了破案的法宝。这种做法的基本逻辑是：有些犯罪嫌疑人“不老实”，“不打”他就“不招”，而执法人员难以找到其他证据，就无法定罪，就会造成违法犯罪分子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下可好，小偷“不打自招”了———“这里的警察不打人，快到这里来偷”———这不是生动地说明“打”是必要的吗？

　　也许有人要问，“不打”无疑加大了侦破的难度，会不会造成一些违法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就像那个写信的小偷，自知不会挨打，会不会更加猖狂？这种可能是存在的。美国著名的“辛普森案”更是个经典的例子。如果用“刑讯逼供”的方法，万般酷刑施于辛普森身上，还愁没有证据吗？但是，不能那样做。因为如果那样的话，随便拉来一个人，都可以把他审讯成“罪犯”———当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受审者还有什么“罪行”不能“招认”呢？如此一来，法律不但起不到保护公民的作用，反而会成为一种无处不在的威胁，而这种威胁比任何暴力都可怕。所以，法律宁愿容忍个别人暂时逍遥法外，也不愿冤枉无辜者。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也是“无罪推定”的法理基础。

　　更重要的是，“人道主义”是人类对待同类的一切行为———包括执法行为———的底线。这是文明社会的执法者必须遵循的理念。然而遗憾的是，这种理念在我们的执法者心目中还不牢靠，这突出地表现在工作方式的简单和粗暴上。

　　“这里的警察不打人，快到这里来偷！”写信的这个小偷可能亲历过不少地方，但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警察不打人的地方，于是忍不住把这个“喜讯”告诉同伴……仔细品味这句话，其实意味深长。作为“这里”（即永康县）的执法人员，对待此语，不必痛心于此偷的可恶可恨，更不能重新拾起“打人”这件震慑违法犯罪分子的“利器”。而对“那里”的执法人员来说，则应该检讨一下：自己还“打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