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松华:万里边疆选秀 珠海亮嗓授徒(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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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8日14:49 金羊网-羊城晚报 | ||||
文/本报记者 邓琼 图/本报记者 吴万生 交谈人物:胡松华 晚年胡松华心声潮涌,义务将自己的歌唱艺术养分反哺给七位少数民族歌手 1932年元月生于北京,满族。歌唱艺术家、词曲作家,并具书画专长。他是至今罕见的善长演唱多民族歌曲的歌唱家,其代表作是1964年参加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时作词编曲及首唱的《赞歌》,成名曲还有上世纪50年代自编自唱的《森吉德玛》、《丰收之歌》,并为我国首部音乐故事影片《阿诗玛》录唱了阿黑全部歌曲,久传海内外。他被各族人民称为“我们自己的歌唱家”。共和国三代领导人都亲听、赞赏过他的歌声。 交谈动机 胡松华现居珠海,而且“赶时髦”办起了学———免费教授七位少数民族“高徒”。 但当走入他的艺术研究室,亲身感受到他从香格里拉、从摩梭湖畔、从湘西苗寨带出的这些少数民族学生,在嗓音、台风、歌唱技巧上发生的脱胎换骨的变化,你不会怀疑,这是一位真正淡泊名利而忠诚回报着边疆人民的艺术家。 在赴边疆义务讲学的途中发现这批有志气、有灵气的少数民族种子学员,把他们接到珠海,将自身多年“广学古今中外法,扎根边疆保元真”的艺术感受及独特技艺倾心传授,使他们在免费接受三年系统声乐训练后成为真正的歌唱演员———胡松华的晚年,充满了新的传奇。 晚年心愿回报边疆 记者:胡老师,很高兴能在广东见到您!走进您这房间,恐怕很多人都会以为来到了书画家的工作室。您是一位歌唱家,又怎么会对书法绘画这么感兴趣呢? 胡:我经常说,“书画乃有形之歌声,歌唱乃有声之书画”,任何艺术都需要也都能够触类旁通。我和书画结缘首先还是因为家庭的影响。我的父亲东山先生可以说是位嗜书画如命的中医,在我六七岁时,他居然同时为我请了中、西两位风格迥异的画师。1950年,我被选入中央访问团,开始了对边疆少数民族文艺的调研和编演,这对我的一生都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记者:很多人都发现,您现在实际上已淡出了舞台,是年龄的问题吗? 胡:其实我并没有离开观众,而是站在了更大的舞台上。上世纪90年代之后,我除了还要随中央乐团艺术家小队演出以外,就开始完成我和妻子多年的夙愿———创意策划音乐电视系列片《长歌万里行》的系统工程。我们想以走十万里路、唱十万里歌、谢十万里情为感情脉络,拍下曾经哺育和感动过我们的一切,唱出辽阔壮美的祖国边疆少数民族地区风情。 为完成《长歌万里行》,我在行前精录了近百首民族歌曲,拍摄行程十四万二千里,接触了30多个擅长音乐的民族,参加的群众有20万人次,还动用了三万多匹马、牛、羊、驼,历时四年。这几乎耗尽了我们夫妇俩的心血和积蓄!我从自己60开外的声音里看到,该总结一下个人的歌唱实践,留给后来人。 两个女儿走了许多地方,最后选择在珠海为我们买了房子,说让我们颐养天年。可是,在拍摄途中见到的那些穷孩子、那一双双大眼睛让我们忘不了,怎么才能帮助他们?幸好这时“侠客”出现了,他是一位卓有成就的企业家,2000年7月出资帮我成立了艺术研究室,还担负起少数民族学员的大部分费用。我努力把自己从“红花”变为“绿叶”,希望这些来自贫困地区的有志气、有潜质的民族青年成为未来的“红花”,这是我晚年最大的心愿! 深入边陲 打擂选苗 记者:这批学员都是您亲自挑选的吗? 胡:是啊,2000年一成立这个研究室,我和老伴就又重新踏上了边疆路。我们先去了内蒙古锡林郭勒盟,那里有我一位良师益友、“草原长调之王”哈洽布老人。正遇上他80寿辰,我写了一首诗:“牧歌无风情作浪,琉花有色不闻香。泪滴酒杯心声涌,相约百岁雁成行。”蒙古族崇尚大雁,我也是借此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带出一行小雁啊! 心怀感恩反哺养分 记者:您是有意识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边疆少数民族歌手的培养上吗? 胡:确实如此。因为我和我夫人张曼茹的艺术生命,都是几十个民族用生活和艺术的乳汁哺育的,我们是怀着一种虔诚的感恩心理做这件事的。自从1950年参加中央访问团开始从事边疆工作,我先后了解过的民族有48个之多。从艺54年来,我的心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神秘、多姿的民族文化世界。我曾向云南彝族歌手学习传统的“海菜腔”,向蒙古族传统歌帅苦学古典长调,向藏族古典藏戏“囊达”之王学习过“真固”唱法,其他像苗族的“飞歌”、撒拉族的“拉伊”、哈尼族的“开门调”、白族的“大本腔”……等等不胜枚举的民族演唱技艺,都是我终生感念的丰厚养分。 可是由于地形的阻隔和历史的原因,时至今日,少数民族边疆地区几乎还是贫困落后的代名词。尽管那里是歌的世界、舞的海洋,但因为贫穷,一些有志气和灵气的孩子走不出来;因为落后,一些少数民族的演唱方式没与科学联手,只是出于一种歌唱的本能———他们大多数人的歌喉得不到保养,有些人的歌声也就如昙花一现了。我们在长歌万里走边疆的过程中,时时为那一双双充满灵气却又无助的眼睛所触动,为边疆的下一代艺术传人感到担忧。所以我要身体力行,通过科学化的全方位培训,造就几个用歌声促进民族团结的后继人才! 多年来,我的经验是:要吃透多民族的唱法,再结合国际通用规律的技巧精华,运用美声而不洋,加工民族而不土,创造中国特色的美声唱法。 现在办这个班,也是意在证明,我胡松华多年来能做到用一条歌喉表现众多民族特色的歌曲,而有灵气的年轻一代也能做到,这种歌唱理论能够久唱不衰! 因材施教三年功成 记者:他们来到珠海后,您是如何施教的? 胡:这七个孩子分别来自藏、佤、纳西、蒙古、彝、瑶、回等民族,还有来自母系社会的摩梭人。他们以前都没有受过任何声乐方面的训练,音域非常有限,会唱的歌也就限于本族的几首或流行的一些,真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三年里,我给他们开了八门课。除了声乐是我免费教以外,还从珠海教育学院等学校给他们请了英语、汉语、历史等科的老师。孩子们和我们老两口住在一个小区,上声乐课时就到我们研究室来,他们还有专门的录音间,平均每人都有一台钢琴,生活和学习都算方便。 在声乐方面,我是想让每位学员都能在充分掌握本民族唱法的基础上,引入国际共通的发声规律(就是俗称的“美声”),“入得其内、出得其外”,这样歌唱事业才能长久。我按照自身多年来的歌唱心得创编了一套特殊教材,把自己练之有效、唱之成功的技法功夫记录下来,再进行“因族施教”、“因人施教”的声乐教学。例如,对藏族的格桑顿珠,就教他如何运用深沉稳劲的气息,在大笑、练“狗喘气”、闻花香、念喇嘛经中体会横膈膜“劳动”后对声音的影响;对起点较低的纳西族的和艳丽,就要把难度大的地方用各种简单的语言、方式托出,讲解“气息”时,甚至要动用到侧卧呼吸、仰卧呼吸等不下十种的方式讲解;对蒙古族的阿日毕吉胡,就要帮他学会用“美声”来弥补嘶哑的自然音质…… 生活上,他们毕竟都还是20来岁的孩子,更需要关心。格桑顿珠的父亲身患癌症,一度让他动摇了学习的想法;阿日毕吉胡曾经因为想家而跑到公园里去骑马,结果摔了下来,急得我一天几遍去宿舍看他;还有女生面临恋爱的吸引,学习上分了心……我既是老师也像家长,在他们身上操的心可比对我那两个女儿多多了! 记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训,他们在歌唱方面到底进展得怎么样? 胡:今年春节期间,格桑成功地唱出了那首歌剧《蝴蝶夫人》中难度最高的咏叹调《永别了,我美丽的家!》。他唱完之后,我都哭了,一个藏族木匠的儿子啊!居然在短短三年内能够用美声演唱意大利歌剧,天籁般的声音!但同时他又能用很地道的“真固”等藏族古典唱法,演绎本民族的民歌,这是非常理想的一种组合。学员们基本都走这个路子,适应不同歌曲风格、难度的需要,同时也更能开辟新的表?至煊颉N宜担馐且蝗荷值摹疤刂直薄? 如今孩子们毕业在即,正筹划一台电视晚会。我并不为他们的歌唱水平担心,但为他们的未来操心,希望他们能找到更好的出路。同时,我也想提醒更多的人来关心少数民族青少年的培养问题。国家的艺术教育制度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这些孩子原本是艺术好苗子,可如果一味抓住英语分数、汉语水平不放,他们就可能在升学深造的大门前全军覆没。 (金陵/编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