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小调幻想曲[音乐·一张碟的过去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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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8日17:14 人民网-江南时报 |
王梆 我和韦素芬已经有9年没有见面,所以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站台。我估计了一下她的车厢应该停靠的大致位置,然后迅速地跑到那里,抱紧双臂。我的面前是一块稍为有些倾斜的告示牌,上面写着“雨天终止。” 台风在南沙登陆的事情在这24年来是最猛烈的一次。我站在离轨道还有4米多的某块告示牌底下,一道闪电劈来,我的身体本能地朝后缩紧。最中心的风力席卷着蒸汽上空摇摇欲坠的楼宇,呼喊声被覆盖着只剩下无数只仓皇的手臂。我努力分辨着汽笛声和其他,尽量不为所动地注视着前方。 面前残留的空旷在几秒钟之内仿佛大动脉的决堤,只剩视网膜与猩红的天色之间闪烁的雨刃。时值9月,已经被我遗忘得差不多的她的样子,却如隆冬般透彻。我只想在第一时间之内,在无数为天灾而惊恐万分的人群中分毫不差地找到她。我祈祷列车快点到站,祈祷她的一切丝毫没有改变。 她穿着走之前的那条裙子。每洗一次都比上一次褪色,最后变成千层桦的素白,连着她细瘦的颈脖和两只环绕着我的腰部的手臂。行李袋里装着我们在路边小店的合影,一只尼龙袋子,网着我们郊游时的石榴。她带走了我为她拍摄的所有照片、信件、玩具,甚至我穿过的所有内衣裤。不能让另一个女人闻到我的气味,她说,也不要忘记我的样子。 她的样子,似乎越来越清晰起来,几乎近在枕边。我的枕边放着一张肖邦的唱片,这段时间我老是听这个,说的是肖邦和乔治桑之间越来越疏离的经过,献给卡达丽娜·德·史索公爵夫人。妻子在临睡前总是把这张唱片拿到书房,然后它又由我一声不响地拿回来。台风来临之前,妻子告诉我医生的诊断,说这次是怀孕确凿无疑。 此刻,我默念着它的旋律,望着身边熟睡的两个人。我想不顾一切地打开卧室的窗户,然而身体却纹丝不动,站台一侧传来急救信号的声音,广播站隐约播放着寻人启事,人们前后左右癫狂奔跑,雨水从我的鞋袜里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