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翅膀啊脚生云，再回延安看母亲(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09日14:47 金羊网-羊城晚报

　　文/图　本报记者　罗颖

　　9月4日早上7时20分，由广东发出的“重温理想飞扬的岁月”“红色专列”在陕北锣鼓声中抵达革命圣地延安，由广东省委组织部老干部局组织的全省680名老干部终于来到朝思暮想半个多世纪的延安。600多名老干部中，有些曾经在延安学习战斗过，此次是久别重逢；没有来过延安的，奔波数日由南到北穿越八百里秦川……

　　当天的延安下着小雨。“红色专列”一到延安站，老同志就被老区人民的热情所感动，在陕北锣鼓和秧歌声中，踏上了红色的土地。

　　梦里延安

　　一首念叨了半个世纪的诗

　　几回回梦里回延安83岁的林衍老人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端详着手里的旧照片。半个世纪过去了，延安仍然是老人心中永远不褪色的记忆。

　　林衍小时候家住上海虹口租界。1937年战争爆发，15岁的林衍毅然参加了地下活动。1938年的一天，当海员的父亲带回来一张香港《大公报》，林衍惊喜地看到陕北公学的抗大正在招生，马上收拾好行装，取道香港－广州－武汉，一路辗转到了西安。在西安，林衍相继参加了青年干部培训班和西北青年战地工作团，被敌人的扫荡逼得不得不撤退，转向延安。“真正到达延安是1940年的2月。我记得很清楚，没过多久就到了三八妇女节，我们准备了一些馒头包子庆祝，日本鬼子的飞机来轰炸，馒头包子都被炸成了灰。我们当时还从灰里把没炸坏的扒出来吃！”说到这里，老人呵呵地笑了。

　　老人记忆中的延安美丽动人。“我们读的中国女子大学就挨着延河，左边是毛泽东、周恩来住的王家坪，右边是朱德等人住的杨家岭，女大就坐落在中间，经常能看到大白马格哒格哒地从我们校门口走过。每天早上我们都到延河洗脸，然后在河边上出操。我记得王家坪有个桃林，里面有石头桌椅，我们吃完晚饭经常到那里去坐坐。那是我一生中最愉快、最幸福的时光。”1941年年底，女大、抗大和陕公等几个学校合并成延安大学，林衍成了俄语系的一名学生，之后又转到财经系。1946年的春天，河上的冰刚刚开始化冻，林衍就随着部队上了东北，一晃57年，再也没有回去过。

图片：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魏辉／摄　　延安远在电波那头

　　1938年参加革命的刘旭老人今年已经82岁了。刘老从未到过延安，对延安却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从1938年开始，刘老一直在闽粤赣纵队当秘密交通员，并与另外八人一起创建了韩江纵队。“我跟你们是同行。”刘老风趣地对记者说。刘老当时的公开身份是教员，半夜三更拉起棉被遮住窗户躲在教室里印报纸是常有的事。所有的器材都是自制的———纱纸饱蘸融化的蜂蜡就是蜡纸，没有印油就用凡士林之类替代，至于铁笔，只能去找有钱人家留声机换下来的唱针———每天只能印100份，印的都是内参。1945年是纵队与党中央失去联系的第三个年头了。刘老找了几个人把埋在地里好几年的一个电台找了出来，送进一个山洞里，由他自己负责调试。刘老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每天调啊调啊，听到的都是滴滴答答的声音，那天突然就听到了新华社的电台信号！当时整个山都沸腾了。我的领导每天都守在我身边等着调到信号，一听到声音，领导就泪如雨下。”

　　和党中央取得联系后不久就是党的七大的召开。七大开了几天，所有人就在电台旁守了几天。“那时候所有的设备都很落后，新华社的功率是200瓦，我们的功率是20瓦，而且还藏在山洞里，信号非常不好。没有发电机，机器都是用手摇的，还老坏，坏了也不敢送到外面修，到学校偷偷找一个物理老师敲敲打打。只要能听到延安的声音，什么都是值得的”。

　　对于刘老而言，延安就是电波那一头红色的声音。

图片：林衍老人准备将当年的毛线送给延安的博物馆。

图片：刘旭老人边走边看，印证自己梦想中的延安。　　眼前延安

　　这首诗今天终于脱口而出

　　不识延安换了新颜

　　4日早晨抵达时，延安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一溜儿漂亮的姑娘小伙儿红着脸蛋扭?叛砀瑁ㄓ舻纳卤狈缜槿盟械睦先讼残ρ湛?

　　刘旭老人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良久转头告诉记者：“我第一次看陕北秧歌是在1949年春天，那是从陕北回来的同志表演给我们看的。现在看着这个，就想起了那个时候，那时候我们一心想取得全国胜利……”说着说着，刘老的眼泪忽然流下来了：“日思梦绕的延安啊，我想了60年，今天终于圆了这个梦了！我这心里，高兴啊……”

　　林衍老人环顾火车站四周的楼房，摇摇头说自己真的不认得这里了：“这么热闹，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城里还是城郊。按我的记忆，这里应该是七里铺才对。”导游告诉林老，这里的确是当年的七里铺。林老很高兴，抹着眼泪说自己“回娘家”了。

　　车驶入延安城内，看着越来越近的宝塔山，许多老人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再走进桃林和枣园

　　走进王家坪，林老关于延安的记忆在一间间窑洞前渐次苏醒。“这就是我说的桃林，现在怎么有围墙了？当年没有的。”林老一面说着一面走入桃林：“这里是当时的‘访客接待处’，有什么亲戚朋友来，就带到树林子里坐一坐。现在石头椅子都没了，不过桃树还是长得那么好。”林老的爱人当年也在延安，是部队的参谋，两人经常在这桃林里坐坐。

　　桃林对面是几间窑洞，林老一间一间指给记者看，当年这间住着谁，那间住着谁。走进彭德怀故居，左手边是休息室，右手边是办公室，当中是会客室。林老告诉记者，这种窑叫“套窑”，隔壁一间是彭德怀在延安的图片展。林老一张张仔细地看过去，不时说说当年她亲见的情境。

　　枣园（中共中央书记处旧址）的一间窑洞前摆放了一辆供游人照相的纺车。林老兴致很高，坐下摆出纺线的架势：“那时候的延安大家都会纺线，我们每个月得上交3斤线哪。”

　　这次回延安，林老带回了两样东西：一双草鞋和一团毛线。“草鞋是我当年在延安的时候做的，毛线也是我当年纺的。”林老说，她打算把这两样东西都捐给延安的博物馆。

　　从踏上延安土地的那一刻起，刘老就开始寻找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导游告诉刘老，新华社在清凉山上，而这次的行程没有安排爬清凉山，老人有些失望。在刘老的心中，新华社就是延安的代名词，也是党中央的代名词。“我对延安的印象主要就是来自于新华社的稿件，有一些内参，作为干部学习资料的，会讲到延安的情况，我们当年都如饥似渴地想知道。另外就是来过陕北的干部回去告诉我们，延安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刘老一路走一路讲典故，延安就像一段熟稔的诗，在刘老的心里被反复默诵了60年，今天终于脱口而出。

　　（金陵／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