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热血，挥洒科学岛

青春热血，挥洒科学岛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0日06:36 安徽在线-安徽日报

合肥市的西郊，杂草和灌木丛生的董铺小岛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科学岛。1965年1月，一群风华正茂的大学生，满怀理想，满怀信心，悄无声息地踏进这片几近荒芜的土地。他们是第一批在科学岛上立足的科学工作者。从此以后，一批又一批年轻科学工作者抱着同样的信念，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像拓荒者那样，在科学岛上尽情挥洒着青春和热血，以科学的精神勇往直前，他们给科学岛投上了一圈美丽的花环。　　金秋的一天，我们来到这座神圣的殿堂，接触这里的人，聆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被这里科学家们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　　1、艰苦的环境　　雪，在不停地下，大地被盖得严严实实，分辨不出脚下的路向何处延伸…… 　　余增亮永难忘却1975年11月12日那个雪天。至今，他还清楚地记得大杨店这个站名。中国科学院合肥分院在哪里？大雪纷飞的路上，他边走边问，竟然走了10多公里的路程。肩上的行囊并不重，而使他深感压力的是国家发展需要赋予他的使命：参加合肥分院受控热核聚变研究站的建设。风雪从领口和袖口钻进去，汗湿的脊背顿时感到透心的冰凉。天快要暗下来的时候，那座的小岛才恍惚进入他的眼帘。他对着空中大喊，我终于找到家了。　　像余增亮一样沿着这条道上岛的年轻人当时面临的科研条件和生活环境，在今天的人们看来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仅有四栋低矮的小楼，全部用于办公，一两百人学习、工作、生活都在其中。余增亮回忆当年的情景时说，“虽然那时我们12个人挤在一间办公室里睡觉，但个个都睡得很香很香。” 　　科研事业不仅需要人才的聚集，也需要信息的汇总。二十世纪80年代初，当中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刚刚打破自我封闭的坚冰之时，西方发达国家已经作好准备迎接信息时代的光临了。你很难想象，科学研究的场所，1980年以前竟然没有一座像样的图书馆。岛上所有科学家都是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他们在有限的科研信息资料中检索人类科学发明和技术进步的踪迹。　　夏日来临，碧水环绕的岛上，草多，树多，是蚊虫繁闹的世界。现任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安徽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副所长、博士生导师刘文清对付蚊虫在当时有一段趣闻：他买了一双长靴套住双腿，躲在蚊帐里学英语，当他把《新概念》一本书背得滚瓜烂熟时，脚丫已经焐烂了。　　岛上的生活是枯燥的，但对科学家们来说却充满着乐趣。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岛上连一个羽毛球场也没有。爱打羽毛球的年轻人买来球拍，将野滩当球场，拉起一根草绳作球网；而喜欢打乒乓球的，则将两张办公桌合起来组成球桌。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就直奔岛边，对着水天相连的董铺水库尽情放歌：《我的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歌声随波荡漾，飞向远方。　　科学岛艰苦的环境不仅孕育出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还孕育出一个又一个科研成果、一批又一批的科学家。当年那位踏雪上岛的余增亮，如今已是该院离子束生物研究室主任、博士生导师了。　　今天的科学岛绿树成荫，碧波环绕。现代化的教研大楼、教室、图书馆鳞次栉比，世界先进的科研设备在那里安家落户，改革的春风已经使科学岛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明珠。　　2、科学的事业　　马克思说过：只有在崎岖的小道上勇于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　　科学岛上，安徽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固体物理研究所、合肥智能机械研究所的科研人员，近年来共承担了国家“九五”重大科学工程、863、973、国家科技攻关、自然基金和科学院重大项目69项。到2002年底，他们在国际权威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1800多篇。　　“科学研究是一项艰苦的工作，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科研人员在追求科学的同时，不仅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还要标新立异，敢为天下先。”光学精密机械专家、研究所副所长、博士生导师刘文清深有感触，他的话代表了科学岛人的心声：“别人有的我们要有，别人没有的我们也要敢于探索，勇于创造。”中国人拾人牙慧的日子将在一代代科学工作者敢为人先的创举中一去不复返了。　　再也不能牺牲生态环境求发展了，打造生态中国成了牵动全民族的时代命题。然而，大气污染监测仪器在1998年以前，国内尚无生产厂家。这个时候走出了刘文清，就是这位敢为天下先的科学家，带着几名研究生，成功地研制出城市监测环境大气污染的仪器，国家环境保护总局推广生产。他所研发的产品价格低于国外进口产品的50%。前不久，美国的一家公司到中国，意欲推销本国的同类产品，当他们被告知中国已经有了刘氏产品之后，美国人流露的不仅是惊讶，同时还有几分敬佩。　　物质的状态，除了固态、液态、气态，还有第四态，那就是等离子态。1998年，江泽民同志视察科学岛，他要看一看余增亮所主持研究的离子束生物工程学研究。对于这个专业术语可能很少有人明白，可余增亮研究员却潜心研究了数年。1986年，他发现离子注入水稻诱变效应，提出低能离子与生物体相互作用原初过程能量沉积、质量沉积和电荷转移“三因子”假说?倭艘桓鲂碌慕徊媪煊颉胱邮锕こ萄АＳ嘣隽晾美胱邮锛际醮粗埔恢中碌纳ㄉ南┧岬纳锎呋粒恫昀矗废鄣矫馈⑴泛投涎?20多个国家和地区；而离子束生物技术创制的维生素C前体古龙酸催化剂发酵技术处于国际最高水平，使我国维生素C在国际竞争中取得胜利，维生素C出口价格也是一涨再涨。　　有科学家预测，生物、放射性、基因这三大工程将成为21世纪世界各国科技攻关的热点。然而在这三大工程中，人们最惧怕的莫过于放射性。在一般人的想象中，一提到放射性，就会想到核反应堆、核武器。人们谈到核能，最害怕的是“核污染”对人体带来的危害。　　利用聚变中子，完全可以处置一切放射性废物。这项技术的研究发明者就是我省“十大杰出青年”之一，35岁的研究员吴宜灿。1990年完成硕士学业后，吴宜灿继续留在科学岛上从事博士学位论文研究，这个时候他就开始了聚变次临界反应堆的研究。10多年来，他在完成国家高技术探索基金项目（长寿命放射性废物处理）等研究后得出结论：利用聚变中子轰击有重元素中子倍增材料的聚变堆多功能包层，产生大量的能量，从而达到真正的“变废为宝”的目的。一个建设性的无长寿命放射性废料的聚变中子源驱动的清洁核能系统方案被越来越多的专家认可。在克服核污染、防止核扩散和寻求聚变能的早期应用的技术上，吴宜灿无疑率先迈出了探索性的第一步，这项工作被列入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工程重要研究方向。　　3、奉献的精神　　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深入人心的今天，一项科技发明，一位科学家的价值，成为人们梦寐以求的“猎物”。科学岛人面临的诱惑，来自很多方面。有多少次的选择是痛苦的，然而他们却义无反顾。　　1994年夏日的一个清晨，刘文清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平常，他极不爱喝这种粘稠状苦涩的东西，除非心烦。然而这一天，他的确有点心烦，加拿大昔日的同窗好友已第三次打电话邀请他前去共同研发环境光学。好友的盛情实在难以推却，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座小岛。自1978年毕业进岛以来已10多年了，这期间有多少大公司、名企业、研究所高薪聘他加盟，都被他婉言谢绝了。难道是他不想吗？“谁不想过上优裕的生活？　　可是我走了，研究所怎么办？国家环境光学科研攻关怎么办？” 　　他呷了一口咖啡，滋味除去苦之外还是苦，他怎么也喝不惯。想起1978年刚进岛时的状况，一个月40元钱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的条件好了，科研经费不缺，工资待遇提高，难道还要背弃最初许下的为祖国服务的誓言吗？”他终于下定了不去国外的决心。“我不忍心看到中国人流血流汗给外国人打工，只为那么一点力气钱，高技术利润全被他们拿走了。”在刘文清心中，很早就有了要为科技发展贡献青春的念头，以期提高中国的科技水平。他认为中国能够而且应该跻身国际科技前列，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将学科技术夯实、稳步发展，在国际上进行平等对话，中国的国际地位才会提高。决心定过之后，他让助手泡了一杯龙井茶，茶香顿时溢满整个房间，他感到温馨、惬意。　　在岛上奋斗了20多年的刘文清，可以说是把自己的青春都献给了科学事业。在他多年从事的激光遥感、激光散射成像、有害痕量气体光学与光谱学监测技术、新型环境监测仪器等光学研究中，每一项都硕果累累，为我国的环境科学研究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取得了10多项专利。　　身为反应堆研究学科带头人的吴宜灿也有过类似的经历。1988年，吴宜灿刚硕士毕业，广东大亚湾核电合资公司就许诺他每月3000元的薪水（这在当时是高薪），在这种诱惑下，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使他最终选择了月工资105元的科学岛呢？因为他怀揣着魂牵梦萦的理想———为中国反应堆技术赶上并超过发达国家水平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站在现实和理想的天平的两端，或许有人会选择放弃理想，对于这个问题，吴宜灿认为：“人活着就是一种精神，或者就是要找到一种感觉，一种让自己觉得有价值的感觉。从某种角度看，在精神领域获得满足，这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亿万富翁觉得生活找不到乐趣？从我个人的角度看，那是因为物质永远无法代替精神，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无悔于我的选择。”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指引下，1998年在他走上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理论与反应堆研究室执行主任的岗位时，他曾工作过的一家德国科研机构以年薪25万元向他殷勤招手，他仍然选择留在岛上。　　罗家融是上海人，本想回上海，老师留住了他：“我是南京人，我也想回南京，但我走了，课题怎么办？”20世纪80年代的年轻人思想单纯，想想老师的话挺对的，就留了下来。曾也想去国外，“可我放不下中国的核聚变事业。”如今看来，这是他留在岛上的真正的动因。　　“待遇怎样？从没和别人比过，也不想去比，能生活就行。”已经是中国科学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的王英俭并不乐意去谈利益这个话题，而他在岛上的青春，放飞的是一串串令人羡慕的科研成果，曾先后获中国科学院科技进步一等奖两次、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一次，博士论文获科学院院长奖学金特别奖，发表和合作发表论文50多篇。　　4、永远的青春　　科学岛的年轻人是幸运的。“如果说我过去看得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牛顿这句话用在今天的成功的年轻科学工作者身上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当今时代是知识爆炸的时代，科学是学不完的，关键是掌握和运用知识的方法，学会对工作的热情和忘我的精神。　　“不管遇到什么事、面对什么困难，都要敢说：只要给我时间和条件，我就能把它做好。”“不管是科学家还是企业家，重要的一点是开展原创性工作，从事科研尤其要坚持这一点”…… 　　老一辈科学家总是用这样平实的话鼓励和教育年轻研究者。同时，他们独特的思维、奉献的精神和在逆境中寻求创新和突破的才智，潜移默化地熏陶和感染着身边的年轻人。　　1997年，安徽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把国家863计划中的资源环境领域多项重大课题的竞争交给了年仅34岁的研究员刘建国。在与清华大学等10多家强手的竞争中，他们逐个项目进行讨论，组织材料，进行申报、评估，许多老科学家也参与进来，一遍遍地讨论、研究竞争方案。在北京竞标的最后几天，刘文清等陪同刘建国住在中国科学院招待所的地下室，整整三天三夜，帮助他进一步整合、完善方案。经过十几个回合的竞争，刘建国终于拿下了这个拥有600万元科研基金的项目。　　提携后生，让优秀的年轻人脱颖而出，科学岛建立了崭新的用人、育人机制。1997年，中国科学院和国家教育部开始实施“百人计划”，用以奖励年轻科研人员，鼓励年轻学子回国创业。进入“百人计划”的科研人员将一次性给予安家费20万元，拨给科研经费100多万元，并且本人每月有1000元津贴。“百人计划”的宗旨为“吸引一批优秀人才回国，建立一批科研队伍，开辟新科研研究方向，发展尖端科研事业”，而科学岛精神明确写有这样的条款：用人取向上，大胆启用富有创新意调和创新思维的年轻人，特别注重培养具有大局意识和科技战略眼光的将帅之才，注重创新团队的建设；甘为人梯。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所长李建刚、安徽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所长王英俭等都是“百人计划”的受益者。科学岛已有20多位年轻的研究员进入“百人计划”，他们都在40岁左右，都是不同学科科研业务骨干，担纲重大科研任务。　　岛上每年都安排年轻研究员出国，让他们在国外学习先进的科研方法、科研思路。“对年轻人倾注心血算不上奉献，他们拿下科研项目、取得成就，我们也很荣耀啊！因为当年我本人是在老一辈科研人员的奉献精神激励下走到今天的。”罗家融主任笑着说。　　今天的科学岛变了。根据中国科学院关于科技战略规划的统一部署，在科学岛的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固体物理研究所、安徽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合肥智能机械研究所和合肥分院，目前已经整合成中国科学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拥有等离子体与受控热核聚变、大气光学、环境光学、纳米科技与材料物理、离子束生物工程、应用激光、智能传感系统、强磁场科学与技术等一批在国内外学术界有重要影响的优势学科，凝聚了一批优秀的科学家和青年学术骨干，是国家重要的基础科学研究、高技术开发和人才培养基地。　　今天的科学岛变了，可岛上的科学家们没有变。他们仍然默默无闻地在这块远离闹市的科学殿堂上辛勤耕耘着，无私地奉献着…… 　　（本版照片由中国科学院合肥物质科学研究院提供）韩阳沙敏张太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