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和中秋节临近了，泗县大杨乡张徐村的马辉赶到县城，为救命恩人李庆寿老师买了精制的豆沙月饼和一套新衣。回到家中，两鬓斑白、精神恍惚的李老师一边摩挲着新衣，一边傻傻地看着马辉笑。见此情景，马辉的眼圈不由得红了，他向笔者讲述了他和老师的故事……

　　一1980年11月，39岁的李庆寿在黄圩中学任教，他8岁的儿子李鲲鹏因患肺结核病住进了黄圩镇医院。一天晚上，李鲲鹏突然病危，县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至。说来也巧，李庆寿的学生马辉也在这时患病，被担架抬来。

　　“快上救护车”李庆寿抱起学生马辉就往救护车里钻，他完全忘记了这辆救护车本来是叫来救自己儿子的。李庆寿又协助随车医生为马辉输上给儿子带来的氧气。救护车载着马辉风驰电掣般地开走了。

　　李庆寿回到病房，看见奄奄一息的儿子时，顿时回过神来，他猛一转身，箭一般冲出病房，对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高喊：“救护车，快停停，救救我的儿子！”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救护车卷起的一缕灰尘。

　　李庆寿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值班室，抓起电话用力摇动起来，还没等对方回答，就听见妻子在屋里哭起来，“儿啊，是你爸耽误了你啊，我苦命的儿啊！”哭声划破宁静的夜空，令人肝肠欲断……

　　鲲鹏“飞”了，飞得无影无踪。从此，李庆寿老师就把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自己的学生身上，无论是上课还是课余，他总是跟学生在一起，给他们讲习题，和他们聊天，默默地关注着他们……无私的奉献换来了一份份收获，二十年来，他所带的班级一直名列前茅，他教出的学生有的成为地方行政领导，有的出国留学，还有的当上了省、市、县人大代表。李庆寿本人也因工作优异多次被省、市、县有关部门评为优秀教师。在学校，李庆寿是一个合格的教师；在家里，他却是一个千古罪人，每次回到家，妻子总是唠叨着向他要儿子。闲暇的时候，他常常思念夭折的爱子，恨自己当时疏忽，逢人就说，“如果当时鲲鹏也上了救护车，就不会死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更加思念远去的鲲鹏。1999年秋季开学，李庆寿终因思念儿子，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提前退出了他所热爱的教书岗位，成了学校一名图书管理员。在图书室里他有时捧着鲲鹏那张早已发黄的照片，端详着那个顽皮的小男孩，有时摆弄着鲲鹏生前最喜欢的布娃娃，潸然泪下。

　　二马辉得救了，渐渐长大的他知道是李老师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把李庆寿当作亲人，总是想方设法报答李老师的救命之恩，经常为李庆寿打水扫地。当兵时，马辉领到津贴，除了留点零用以外，剩下的都寄给李庆寿；退伍后，马辉在深圳找到了工作，每月发的工资，寄给父母多少钱，就寄给李庆寿多少钱，他把李庆寿看得和父母一样，同时不忘给李庆寿写上一封家书，李庆寿也都及时回信。

　　2001年李庆寿退休后回到大杨乡张徐村的老家，因他家中没有电话，马辉和李庆寿之间只能用书信交流。2003年春节前夕，马辉忽然想起李庆寿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写信了，急忙打电话向同学打听，才知道李庆寿因思念爱子，得了脑萎缩症，几乎成了植物人。马辉当时就泪如雨下，哽咽得再也无法和同学通话。第二天，马辉放弃高薪，踏上返乡征程，他要代死去的鲲鹏为李庆寿尽孝，和老师共度春节。

　　春节过后，马辉没有回深圳。他把两个孩子托给父母照管，自己和妻子干脆搬进李老师家，精心侍奉李老师。

　　马辉在深圳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月薪4000多元，由于工作出色，老板还准备为他加薪。这样，马辉每在家服侍李庆寿一天，他就要为此损失100多元。李师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多次催马辉回深圳，马辉的妻子也劝丈夫。马辉动情地说：“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李老师虽不是我的生身之父，但他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是我的再生之父啊，不守在他的病床前尽孝，我的心过意不去！

　　如果鲲鹏活着，他能在他父亲病成这样的时候外出挣钱吗？”说着，马辉的眼睛湿润了。

　　三尽管李庆寿的病已被多家医院下了不能治愈的结论，但马辉依然坚持为老师治疗，渴望能出现奇迹。

　　今年3月，听说北京一家医院能治好李庆寿的病，马辉二话没说，带着李老师就上北京。从家到北京要坐5个多小时的汽车和近20个小时的火车，为了减少旅途中转颠簸，马辉租了一辆桑塔纳轿车直接将李庆寿带到北京一家医院，一路上他反复叮嘱司机不要开快车，他会加倍付款的。一趟北京，马辉用掉了5000多元钱，也没治好李庆寿的病，马辉仍不死心，只要听说哪里能治愈李庆寿的病，路途再远，他也要去。南京、合肥、济南、郑州、上海……周边地区有名的医院他去了一趟又一趟，半年时间用去近10万元，马辉花光了所有积蓄，李庆寿的病仍未见好。今年6月的一天，听说某地有一棵千年古槐，人称槐仙，能医治人间百病，情急之下的马辉犯了糊涂，竟对着这颗千年古槐，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祈求“槐仙”治好老师的病。跪拜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马辉竟在暴雨中跪了半天。结果“槐仙”没有治好李庆寿的病，却让马辉大病一场、高烧不止。在病中，马辉还坚持为李庆寿端吃端喝，擦屎倒尿。李师母一再要他休息，他却说，“不亲自照料李老师，我的良心得不到安宁，李老师是因为思念鲲鹏才得的病啊！”

　　今年春节过后，乍暖还寒，马辉每天都要把李庆寿抱出来晒太阳，为他修指甲，给他讲故事，希望能唤起他的记忆。七八月份，出现了少有的持续高温，用电紧张，一到关闸限电时，马辉赶紧拿着芭蕉扇为李庆寿驱蚊扇风，自己每次都热得汗流浃背。

　　为了省钱给李庆寿治病，马辉两个孩子再也过不上过去那样大鱼大肉的生活了，有时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一次肉。有一次，两个孩子馋极了，赶到李庆寿家里，对马辉说：“爸，妹妹馋极了，就到集上闻饭店的肉菜香，馋得直流口水。”马辉听到这里，鼻头一酸，眼泪差一点流了出来。

　　为了不让马辉再白花钱，李师母挨门逐户恳求村民不要对马辉介绍哪里能治好李庆寿的病。马辉整日守候在老师的身边，有时俯在老师的耳旁，向他讲述鲲鹏“飞”走的那个夜晚，希望能唤起李庆寿遥远的记忆；有时推着轮椅车上的李庆寿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又从村西头的小学走回村东头，希望家乡的一草一木，希望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能使李老师的记忆复苏。

　　附记：笔者发稿时获悉，为了挣钱给李老师治病，马辉在提前为李老师过完教师节后，已于9月8日奔赴深圳打工去了。临走时，他一再叮嘱妻子要照顾好李老师和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他说他会按时寄钱回来的。宋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