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酩

　　随着“个人游”的不断扩大，内地客人在领略香港五光十色的繁华之余，别忘记抽空也去感受一下香港宝贵的“荒凉”。

　　从深圳河北岸隔着高高的铁丝网南望香港，除了起伏的青山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起眼的建筑，更难看到人的踪迹，可以说是一派荒凉景象，没有内地人把那当作是真的香港。人们心目中的香港，是港岛笋立的摩天大厦，是骆克道的灯红酒绿，是铜锣湾的繁华商铺，是弥顿道昼夜不息的灯光、人流与车流。

　　其实，国际顶尖的繁华，只是香港的一面，也是人们最多看到的一面。而香港是个多姿多彩的地方，在繁华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多的“荒凉”，名副其实的荒凉。靠近深圳的荒凉地带，是长期历史政治因素造成的。港英统治当局为了与内地“保持距离”，不仅设立了宽宽的边境禁区，而且有意识搁置“新界”北部的开发、建设，令当地的居民得以“享受”远离现代都市的田园生活。回归以后，这块特殊政治历史“有意”遗留的隔离带，“无意”地成为宝贵的自然保护区，人们开始自觉维护它的荒凉，希望能给一些珍稀的禽类、昆虫和植物，留下一片栖息、繁衍的天地。米埔湿地保护区，能够成为世界珍稀禽类黑面琵鹭最多的地方，是与那里亦水亦陆的特殊生态分不开的。

　　除了昔日的隔离带以外，香港还有大片的“荒凉”———“新界”的山区和离岛。虽然香港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区之一，1070多平方公里上居住着近700万人，但绝大多数都被“残酷”地“挤压”在港岛、九龙和“新界”的10多个新市镇（卫星城）里，其余的大片山区仍保持着大自然的本来面目。最鲜明的对比是，70平方公里的港岛上，“挤”住着一百多万市民，而面积超过它的香港第一大岛大屿山上的常住人口，至今还不满10万。以致许多第一次到大屿山去观瞻天坛大佛的游客，对那里的荒凉都惊诧不已，根本不相信香港还有人烟那么稀少、林木那么繁茂、空气那么清新、民风那么淳朴、建筑那么原始的地方。整个大屿山，都是政府划定的森林公园，不光政府的相关部门维护它的“荒凉”，当地的居民也都自觉保持它的“本色”。就是外来的游客，一上岛，也会自然地接受特殊氛围的熏陶，不忍心去毁坏那里的一草一木。而在香港，这类森林公园还有许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建筑区，几乎所有连片树林、草坡都被划入了森林公园的保护范围。

　　就是在港岛核心城市区，人们也能时时感受到大自然的“荒凉”。港岛的高楼大厦，除少数林立于海边的狭窄平地以外，多数是依山而建的。而楼宇之间的陡坡，全都被各类植物所覆盖。乔灌杂生，蕨类茂盛，绿藤盘绕，浓荫蔽日，离开特设的小径，处处都是密密匝匝的天然植物群落，人们想“犯规”都很难涉足。笔者住的跑马地，是离铜锣湾仅一箭之遥的著名住宅区，但只需沿坡路步行几分钟，就可以完全融入大自然的“荒凉”之中。人在楼中，每天清晨和傍晚都可以尽情欣赏“近邻”们唧啾悦耳的啼鸣；站在霓虹灯闪烁的闹市间，抬眼就能观览近似热带雨林的美景。难怪有人说，香港繁华与荒凉真是密不可分，出了“水泥森林”就能进入自然森林！

　　如今，“荒凉”已然成为香港的一大财富。这笔财富，既是“上天”恩赐的，更是香港人民辛勤创造与长期积累的。而重视与保护环境的意识，正是社会文明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尺。在香港，尽管政府在安排开发、建设项目时，已经充分考虑了环境因素，力求把对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但仍避不开社会环境保护团体的苛刻监督。而环保机构、团体的发言权是很大的，近年来不少建设项目在他们的“横竖挑剔”下被否决。香港，已经形成了全社会共同保护环境的健全机制。

　　正是这一机制，保证现代的香港市民依然享受着“原始的荒凉”，依然向来客们展示着南国大自然的本色。而这一机制，也是“东方之珠”一抹特殊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