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杉

　　集长沙通俗文化之大成的长沙歌厅，红红火火热热闹闹遍地开花，我一个俗人，在此却偏要脱点俗，尽数湖南歌厅十大“怪”现状。

　　长沙人娱乐活动的最大特色只有两字：热闹。所以歌厅晚上一开场，欢欢喜喜的胖主持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上台是绝对不可少的——欧阳胖胖开了这个头。如果这个主持不够胖，那他就要很壮，如果他又不够壮，那他就要很丑，如果他又不够丑，那他就没得混了——长沙人喜欢看上去热热闹闹的主持人。

　　长沙人去歌厅看演出不怎么看表——看高雅演出也不怎么看表。早就早一点，晚就晚一点，反正就是图个热闹。因为太热闹，来晚了可能连个加座都没了。整个晚上场子里时刻有人进进出出，观众们都习已为常，有的细伢子还在场子里嘻闹，大人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图个热闹。电影电视里看老外准时准点地穿得一本正经看芭蕾听音乐，从头坐到尾正襟危坐，连鼓个掌都有套路，喝个彩更是不行，进歌厅的长沙人为他们叫苦哩！

　　演些什么东西大抵也是无所谓的，不管是美声唱法还是民族唱法，不管是杂技绝活还是相声小品，好的标准只有一个：热闹。为了热闹，台上的肥妹妹生猛地拿台下的那个白面小生调口味，最后走下台去要一屁股坐在人家大腿上，把小白脸的脸色弄得更加白。大男人要热闹起来也不逊色，歌厅里也流行了好一阵子男扮女装——不是想搞同性恋，就是图个热闹。台上卖力演出，直累得黑汗水流，甚至有个别自称山里来的野蛮兄弟，一缸米酒兜头而下，这就不是黑汗水流，这是热汗酒流了。这样场面上就更热闹了。然而要热闹，最重要的是要有段子，没有段子，就不是歌厅，人家来歌厅，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段子。先前的奇志大兵为什么这么火，就是因为他们的段子多。对长沙歌厅来说，段子多多益善。

　　中国人历来有爱看热闹的习惯。长沙歌厅的热闹，是被长沙观众抬起来的。妄自揣测，很多长沙人之所以爱进歌厅，歌厅之所以在长沙火爆，与长沙人喜欢热闹害怕孤独的个性有关。在下以为，湖南人的性格中历来有躁动、不安分的一面，所以敢为先声、勇于革命，因之逐繁竞复，越乱越亢奋。其实，越是高雅的东西，就越简单就越单纯，所以外国人崇尚简单生活。湖南出去的音乐家谭盾用最简单的水来作乐，端着一桶水满世界受欢迎。谭盾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东西应该不是流行的金曲，不是歌厅里的热闹，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东西，其实是天籁，是那种单纯的简单的自然的声音。但说到最后，其实这世界上最最好听的东西也不是天籁，老子早就说了：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就是没有声音。

　　人的精神层次越高，就越内在，越沉静，就越有力量。实质上证明，迈向高雅的路，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

　　稍安勿躁，如果你忍受住了孤独，你就有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