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的化身(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8日03:57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日本）大久保英雄李革飞译　　29年来一直与我同甘共苦的妻子，于去年12月15日离开了人间。这一天，即使在被称作是暖冬的日子里，我仍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前一天傍晚，打扫洗澡间时的她，说是微微觉得有点感冒，可第二天早晨没有发烧，一副挺精神的样子。自然，我便毫无牵挂地像往日一样上班去了。可是，当我晚上加完班回来时，发现我家门前停着一辆闪着红灯的救护车，此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的脑海中掠过，“怕不会……”我这样想着，然而，这种预感终于成了现实。

　　我进门一看，走廊里，救护人员正在给妻子做着心脏按摩，还有一名救护人员正在给妻子吸着氧气。妻子出事了？邻居和二女儿都在担心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又插不上手去做点什么，我感到十分焦急，只是一味地直愣愣地看着。就这样，弄不清过了多久，救护人员用手电照了照妻子的双眼，相互点了点头，将妻子抬上了救护车。

　　这时，妻子已经断气了。为了验尸，救护车朝市立医院开去。可是，此时的我、邻居和二女儿，却都没有觉察到妻子已经死了。

　　就这样，妻子由于急性心脏器质性病变，极其突然地结束了她刚刚步入56岁的人生。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悲哀，空寂中我甚至于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总算挺到了现在，这样说决非是夸大其词。妻子去世半年后的6月13日，是二女儿的结婚典礼。大女儿已经结婚了，和二女儿两人的生活也以这一天为界画上了句号。我最为害怕的独自一人的生活开始了。这是多么的孤独啊！最初的一个星期，我被一种近乎精神失常的孤独感折磨着。妻子不在了带给我的寂寞，如果能和女儿一起生活下去的话，还会多少让我忘掉一些。一向比我睡得晚得多的二女儿，不是看电视，就是开动着洗衣机洗衣服，或不时会有朋友的电话打来，长时间地说个没完，这一点让我感到，即使妻子不在了，还仍有家庭的气氛。可二女儿一结婚，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到了夜晚，毫无声响一片死寂，这情景容你再怎么想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是发生在我独身一人开始生活不久的一天晚上的事。正值梅雨季节，外面下着小雨，由于是梅雨阴冷的日子，所以我将木板套窗和正门的玻璃门都关上了。那天晚上10点过后，我正在进被窝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插在窗前花瓶中的八仙花上落有一只白蝴蝶，我若无其事地走到旁边，那蝴蝶便轻轻地飞了起来，我一伸手，它便落在了我的手指上，我看了一会这只白蝴蝶，蝴蝶便又悄悄地飞了起来，最后又落在了窗前的八仙花上。

　　“下着这样的雨怎么会？”

　　我感到很奇怪，于是又走了过去，这下，蝴蝶却落到了我的被子上，我盖着的被子是花色的被面，这是妻子曾经使用过的一床被子。

　　蝴蝶落在被子上许久没有动，少顷，又不时地伸展它那白色的翅膀。

　　是政子（妻子的名字）的化身吧？此时，我真的这样想了。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呢？我觉得这蝴蝶太可爱了，刚想用手抓住它，它又轻盈地飞了起来，又落到了窗前花瓶里的八仙花上。那八仙花是妻子种在院子里，一直精心培育着的花，从数年前开始，每到梅雨时节，便会开出鲜艳的花来，白天时她便剪来几束，装点在佛龛前。花瓶中的这些花是最后剩下来的。蝴蝶落在花上又飞起来，然后又落在了花上。

　　就在前一天的拂晓，我梦见了妻子，梦中的妻子微笑着在看院子里开着的八仙花。于是，这天的白天我从公司一回来，便马上把院子里的八仙花供在了摆着妻子照片的佛龛前。

　　妻子死后，我做过许多梦，但那都是一些妻子因病躺在被窝里的梦，我抱起妻子说道：“啊，太好了，你有救了……”都是这样的一些梦。但昨天梦中的妻子却是一副健康的身影，而且，今晚又变成了一只白蝴蝶，前来欣赏八仙花，同时也是来见我的吧？对，一定是这样的。我躺进被窝，百思不得其解地注视着这只落在八仙花上，一会儿又飞舞起来，如此反复不停的白蝴蝶。我一直开着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我立即寻找那只白色的蝴蝶，但此时，我找遍了房间也没有发现蝴蝶的踪影。窗户都紧紧地关着，哪儿也出不去的，可是……那蝴蝶果真会从什么地方飞出去了吗？

　　想到这里，我便一心认为，那白色蝴蝶真的就是妻子的化身。哪会有这种胡说八道的事？可任凭怎么想也抹不去这样的一种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呢？无论怎么样却不见了呀！决不会飞到外面去的，要是平素，这件事我是不会在意的，但现在却奇妙地攫住了我的心。这蝴蝶一定是政子的化身吧？的确是这样，她是来看我的，看看独自一人，即使寂寞也要打起精神生活下去的我。会有这种毫无道理的事吗？但我还是这样想。这事说给别人听人家会笑话的，肯定会以为，我是死了妻子变得不正常了，所以我决定不把此事告诉他?耍晌一故谴虻缁案嫠吡伺恰?

　　大女儿说：“爸爸，那是母亲变成了蝴蝶来见你啊。母亲担心你啊。”二女儿也说：“是母亲啊！那是母亲的灵魂化作蝴蝶飞来了呀，我也相信。”

　　这就够了。那是6月24日，一个下着小雨的星期日的夜晚。

　　这件事在我的心中永远不会忘记，因为它是一件实实在在的真事，哪怕让人感到可笑也无妨。女儿们相信的这只白蝴蝶，我要永远把它当作亡妻的化身，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