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史来贺的诗，历史的诗

史诗——史来贺的诗，历史的诗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9月19日09:36 河南报业网-河南日报

你走在太阳下，走出一种共产党人的风采——太阳在，你就在！你站在大地上，站成一柱中国农民的华表——大地在，你就在！1想起你，我就想起了五月的麦子—— 　　每一粒都　　饱盈盈，　　沉甸甸，　　很瓷，　　很实，　　就像你的故事……想起你，我就想起了九月的谷子—— 　　每一穗都　　弯着腰，　　低着头，　　在想，　　在思，　　就像你的姿势……想起你，我就想起了豫北的大平原，大平原讲说的人生的价值—— 　　愈是收获的季节　　愈见品质，　　毫无保留地　　献出果实，　　自己留下的　　是一望无际的　　风的奔驰……想起你，我就想起了中国的大黄河，大黄河关于生命的诠释—— 　　愈到下游的流水　　愈是无私，　　一腔热血化作　　两岸绿叶青枝，　　奔向大海的　　是对于浩瀚的　　探索和求知……啊，史来贺，你就是一个谷穗，谷穗是劳动的标尺；你就是一粒麦子麦子是奋斗的台词—— 　　你用谷糠　　和精粉　　营养着　　一个村子；　　你还用　　一种精神　　营养了　　一段历史……啊，史来贺，你就是一个大平原，大平原的男儿；你就是一条大黄河，大黄河的赤子—— 　　你用泥土　　和水分　　栽种出　　一面旗帜；　　你还用　　一种理想　　栽种出　　一首史诗……2……仿佛已经十分遥远，我们记忆的屏幕上印着的那些黑白照片——当天安门上五星红旗携着一个民族的尊严冉冉地升上蓝天，随之升腾起来的是中国大地上的隆重的庆典…… 　　在豫北，　　在古牧野的土地上，　　刘庄也在放牧着　　自己的　　狂欢！　　乡亲们在锣，　　在鼓，　　在呼，　　在喊，　　为什么却不见　　那一个扎着　　羊肚子毛巾的　　十九岁的青年？　　你回来了，　　你的汗　　湿透了紫花布衫，　　你枪上的准星　　仍睁着锐眼。　　从昨夜三更　　你发现一个黑影　　闪烁在村边，　　到今天正午　　追到黄河南岸，　　终于让那个黑影　　瑟缩成　　阳光下的　　一个黑点…………仿佛日月用风，用霜，用雪花，用雨点，雕刻出了那一个永恒的时间，雕刻出了那一间茅屋和那一盏永远的灯盏——在镰刀和铁锤的旗帜下，那一个扎着羊肚子毛巾的十九岁的青年，史来贺——把右手握成一个拳头，举起来，像举起自己的心脏那样郑重，那样庄严！　　你往家里走的时候，　　太阳渐渐升起在　　东方的地平线，　　你觉得　　今天的太阳　　比任何时候　　都更灿烂，　　今天的天空　　比任何一天　　都更湛蓝。　　你觉得身上很轻　　好像长了翅膀一般，　　好像不是走回来的，　　而是飞到了　　母亲的身边。　　你告诉母亲　　你把党认作了母亲，　　你终于走到了　　母亲的旗帜下面，　　成为党的一个儿子，　　党的旗帜上的　　红霞一朵，　　鲜血一点。　　母亲流泪了，　　那簌簌的泪水说：　　她为自己能成为　　党的姐妹　　而幸福无边……就是在这样的幸福里，史来贺带领着衣着很薄的乡亲们，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始了植棉。棉花们好像特别懂得穷人的心愿，它们用很长很长的棉絮去温暖人间。史来贺把自己收获的第一季好棉织成布缝成衣衫，送给村里最穷的人家，送给那些穿得最薄的孩子们的发抖和老人们的打颤…… 　　你还挑了又挑，　　选了再选，　　把最好的棉花　　卖给国家，　　让收购站的秤砣　　去掂量　　一个中国农民　　渴望国家兴盛的　　很重的心愿。　　秤砣毕竟是公道的，　　它报告：　　史来贺，　　一个够分量的　　植棉能手；　　史来贺，　　一个高质量的　　劳动模范！　　当那些棉花　　在新乡的　　郑州的　　上海的棉纺厂的机器上　　旋转，　　旋转出　　新生活的图案，　　史来贺的笑容　　便像花儿　　印在布匹上那样，　　绽放在　　报纸的头版……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史来贺带领着饥肠辘辘的乡亲们，用镐头，用铁锨，用血，用汗，在家乡的一张白纸上，狂草着四个字：人定胜天！当河渠把汩汩流水引进麦田，引上油菜花的花瓣，染黄谷穗，染红水果们的笑脸，乡亲们通过炊烟向世界发表着温饱的诗篇…… 　　而此时的史来贺，　　任豫北平原的风　　挂满自己青春的脸—— 　　你穿着刘庄的　　土地上　　长出的棉花　　织出的棉布　　做成的对襟褂子，　　正踩着　　一个一个台阶，　　登上时代的高地，　　抚摸着天安门　　观礼台上的栏杆。　　你代表着　　棉花和小麦们　　聆听着　　阳光的语言，　　承接着　　雨露的舒展。　　终于你见到了　　一个种庄稼的　　行家里手，　　这个行家里手　　来自韶山，　　两个庄稼人的手　　握在一起，　　像两株庄稼　　枝叶攀援，　　在亲密交谈。　　这时候　　你代表着　　刘庄的　　地里的　　每一个土坷垃　　和树上的　　每一个叶片，　　谦虚地向他讨教：　　如何进行　　光合作用，　　怎样催生　　丰收年年……3就是这样啊，在古老黄河积淀的坚实的地基上，在古代卫国留下的贫穷的废墟上，史来贺的目光和灯光一起在凝思，在遐想，一个又一个深邃的子夜，一个又一个明亮的早上…… 　　就是这样啊，　　面对着一片　　被岁月　　熏黑了眼睛的　　低矮的草房，　　面对着一群　　被苦难　　洗亮了眼睛的　　倔强的街坊，　　史来贺的手指　　蘸着唾液的力量，　　打开了　　马克思的　　经天思想，　　掀动着　　毛泽东的　　纬地文章，　　一个又一个的　　惊叹号　　你用钢笔　　画到自己的心上，　　再从心上　　跳到刘庄的地上……那曾经研磨过秦朝麦子的石磨们不会遗忘：面粉厂是怎样在史来贺身上长着的刘庄的手上隆隆地转响！当面粉像雪花一样覆盖着人们的生活，诗人们把这些雪花捡起来在稿纸上融成春水一样的汩汩的诗行。　　那曾经烧热过　　汉代釜底的　　麦秸们　　记得清亮：　　造纸厂　　是怎样在　　刘庄身上长着的　　史来贺的手上　　打出纸浆！　　当纸张　　以五颜六色　　把生活　　重新包装，　　记者们来了，　　他们用相机　　让刘庄的早上　　和早上的太阳一起　　升起在　　报纸头版的上方。这是在哪里啊，安阳？还是新乡？畜牧场里牛羊们在牧放，人们的理想也在活蹦乱跳地牧放；机械厂里机械们机械着，人们的思想却一点也不机械，反而越发海阔天空般奔放。当人们穿着工装走在上班的路上，换上西装走在下班的路上，这是在哪里啊，——这是在昂首走向城市的刘庄！　　这是在哪里啊，　　郑州？　　还是洛阳？　　食品厂里　　食品们在装箱，　　人们的梦想　　也在一件一件地　　装箱；　　奶粉厂里，　　奶粉们的梦　　是养育　　一个民族的　　强壮，　　农民们，不　　工人们的梦　　是喂养　　一个时代的　　希望。　　当人们　　看着腕上的手表　　出厂进厂，　　而不是　　看着天上的太阳　　舞耧弄耩，　　这是在哪里啊，　　——这是在　　阔步走向现代的　　刘庄！是的，这是在地图上应属于“城市”这一图例中的刘庄——君不见那排排红楼，扇扇明窗，红楼里摩托车缝纫机电视机们正做着我们时代的“红楼梦”，此梦可真是又甜又香。有时候电冰箱也热泪成行，那是它在梦中与昔日相撞：昔日的打狗棍讨饭筐也在夜深时梦游故乡，看故乡焕发的新的容光…… 　　是的，　　这是在辞典里　　应归属“现代” 　　这一词条下的　　刘庄—— 　　君不见　　那台台电脑，　　键盘丁当，　　从书记　　到厂长　　到工程师们，　　正敲着我们时代的　　“西游记”，　　用刘庄　　去正面反面地　　对照西方。　　史来贺，　　你用那双只读过　　两年私塾的手　　去点击　　现代的门窗，　　用300度的老花镜　　去清晰　　未来的图像，　　然后再靠“安定” 　　去安定自己的　　关不住的　　诗人般的浪漫，　　和闸不住的　　科学家的畅想……4啊，刘庄曾经是这样的赤贫，赤贫得只会生长讨饭的打狗棍。自从史来贺在刘庄的土地上撒下“共同富裕”这个优良品种，赤贫的田野上便长出了繁花，繁?ㄋ平酢? 　　长出了　　谷子的金，　　长出了　　棉花的银，　　长出了　　杨树的　　顶天立地，　　长出了　　柳树的　　一地浓阴。　　十年树木，　　二十成人；　　三十而立，　　壮志凌云；　　四十不惑，　　有底有根；　　五十知天，　　天在我心；　　六十耳顺，　　如鸟入林；　　七十自由，　　鱼跃水深…… 　　就是这样，　　史来贺自己　　也在刘庄的土地上，　　长成了一个　　站立在　　太阳和大地之间的　　茂盛的“人”！　　——茂盛的“人”啊，　　一笔是“今天”的　　第一笔，　　你写得传神，　　出神；　　一笔是“明天”的　　最后一笔，　　你写成上品，　　精品……党员们选你当书记，村民们选你当主任。然而还有更多的手臂举起来如同森林，你被选成县委里的人，当了副书记，却依然还是那件中式褂子，粗布，对襟。　　你常常忘记　　自己的身份：　　出门　　要坐汽车，　　身后　　秘书紧跟；　　你总是认定　　自己还是　　一个农民—— 　　骑着自行车　　林里钻，　　田里蹲，　　转东村，　　转西村，　　好像有鬼，　　好像有神，　　转来转去　　你的车轮子　　又转进了刘庄，　　刘庄的田头，　　刘庄的厂门。党员们选你当书记，村民们选你当主任。然而还有更多的选票如请柬请你上任，你被选成地委里的人，当了副书记却照样还是那个朴素的光头，热汗，风尘。　　你没有学会　　做官的窍门：　　说话　　哼哼哈哈，　　走路　　绕开矛盾；　　你总是坚持　　自己还是　　一个农民—— 　　开会讲个话　　不会雾，　　不会云，　　话落地，　　得生根，　　好像一个风筝　　线牵着魂，　　说来说去　　你的话题儿　　又说回了刘庄，　　刘庄的庄稼，　　刘庄的乡亲。……风雨地球，旋转乾坤，当1966年铸成了历史的车轮，人间喧嚣着，皂白不辨，青红难分，“批斗”把人“批”成了鬼，“造反”把鬼“造”成了人。　　史来贺，　　被大字报　　淹没了的史来贺哟，　　低头地看，　　抬头天问，　　一个种地的人，　　自有自己　　对大地的坚信—— 　　种瓜得瓜，　　种笋得笋，　　“造反”的红袖箍上　　长不出　　粮食的芳芬。　　于是你在刘庄宣布：　　出去串联者，　　不能记工分！……江河逆流，历史倒进，当一切正义被车轮轧成齑粉，地球这一角发生的事情令日月都呆了眼神，它们像在看一出闹剧，很长的闹剧，不知道谢幕要等到什么时辰。　　史来贺，　　被“斗斗斗” 　　震聋了耳朵的史来贺哟，　　面对北斗，　　选择退进，　　毕竟是老把式　　懂得该怎样　　把自己重新耕耘—— 　　水路舟船，　　陆路车轮，　　泥土里的红高粱　　岂能够　　栽进花盆？　　于是你义无反顾：　　回刘庄，　　回农村！农村是家，泥土是根，那一个隆冬夜里，一辆破自行车上驮起了信仰千吨！出新乡，向南奔，风一阵，雪一阵…… 　　做官难，　　辞官比做官　　更要有一个　　不是气体　　而是固体的　　灵魂！　　不是韩愈的　　“夕贬潮州路八千”，　　但和韩愈　　却有着　　同样的为民悲愤！　　要说贬，　　你是自贬，　　像鱼儿　　把自己从沙漠　　贬到大海去歌吟；　　像鸟儿　　把自己从笼里　　贬到林中觅知音……百姓是肝，乡亲是心，那一个风雪夜里，一件破军大衣里裹回来力量万钧！出新乡，向南奔，天深深，夜深深…… 　　上任难，　　卸任比上任　　更要有一种　　不是平面　　而是立体的　　精神！　　不是陶潜的　　“归田园居”，　　但同陶潜　　却有着　　一样的澹泊之心！　　你是归田园干，　　干一个修理工，　　把地球的一角　　修理成地球新村；　　让它在　　地球的经线和纬线的　　无数交叉点中，　　最为光彩照人……从此，你再也没有离开过刘庄，刘庄的1000多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父老乡亲！　　从此，　　你再也没有　　离开过家乡，　　家乡的1.5平方公里　　儿行千里母担忧的　　祖先祖坟！一干就是50年，50年，士兵早成长为将军。史来贺，你也是一位将军，你统率着一个浩浩荡荡的现代化农村的精锐方阵！　　一干就是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　　诗人早已是　　著作等身。　　史来贺，　　你也是一位诗人，　　你的著作　　是印在大地上的　　比你的身高　　高出十倍百倍的　　立体诗文！5啊，现在，让我们走进刘庄村内，也走进刘庄人的心内，看这1.5平方公里的土地都长出了怎样的崔巍；看这300多户人家每日里都是如何在奋飞…… 　　啊，此刻，　　让我们打开电视　　看荧屏上的明媚，　　让我们展开报纸　　看头版上的光辉，　　我们怎能不　　惊呼刘庄　　——我们祖国的一朵　　格外引人注目的　　花卉；　　我们怎能不　　赞叹刘庄人　　——我们时代的一个　　特别能战斗的　　团队！昔日打牛腿的人，竟然拉开了高新技术的幕帷！当黄河岸边高大的厂房像巨人一样耸立起东方的脊椎，昔日把我们讥为“东亚病夫”的人们，怎能不像读天方夜谭一样读一种不可思议，一种不得不承认的东方的雄伟！　　过去扶犁杖的手，　　居然　　攻克了　　生物工程的堡垒！　　当刘庄村里　　庞大的机组　　像歌手一样，　　把美声　　唱得如痴如醉，　　过去把“华人与狗” 　　并列而论的人们，　　怎能不　　带上摄像机　　来拍摄一种奇迹，　　一种看不见就不会相信的　　中国的智慧！华星药厂的金字招牌挂在刘庄的高大的门楣，像挂在刘庄胸脯上的一枚勋章熠熠生辉！发酵罐在紧张地发酵，让生活不停地变换着滋味，冷却塔在繁忙地冷却，教人们冷静地推进着思维。我的代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亲们哟，面对着指纹式打卡上班的新规，你们都有些什么样的什么样的体会？　　华星药厂的　　金字产品　　印上刘庄的　　红色的权威，　　走四方　　一路绿灯欢迎，　　下公海　　不惧浪打风吹！　　这边厢，　　新工地上　　卷扬机自豪地　　歌唱着春雷，　　那边厢，　　新图纸上　　优美的线条　　又把明天的美景　　摊开了一堆。　　我的辈辈　　面朝黄土　　背朝青天的　　父老们哟，　　面对国内的　　国外的　　各种颜色的眼睛里　　射出的　　各种颜色的光辉，　　你们都准备了些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语汇？而就在此时，史来贺，正戴着老花镜去叩响经营管理的门扉，去跋涉生物工程的山水，从ABC开始你念着记着背诵着那些拗口的术语和词汇，红蓝铅笔像犁铧一样犁开了惊蛰和雨水…… 　　而就在此刻，　　史来贺，　　正挥着双臂　　指挥着　　吊装起　　刘庄的　　又一轮旭日朝晖，指挥着组装起刘庄的又一批新芽新蕾。你的双臂摆动着挥舞着飞扬着，像一双翅膀在天宇间自由来回——与历史结伴同行，和时间并肩齐飞！6啊，在履历表中，史、来、贺，这三个方块字就是你的名姓；然而在刘庄，你却有无数个名称——10岁的孩子叫你爷爷用一种童声；20岁的青年叫你伯伯用一种美声；40岁的壮年叫你叔叔用一种激动；60岁的老年叫你大哥用一种感动；80岁的老人叫你兄弟，用一种亲情；90岁的长辈叫你孩子用一种心疼；全村人对你还有一个共称：“老史”，“老史”啊，一个“老”字，说不完千般思绪，一个“老”字，道不尽万种风情……啊，在生活当中，史来贺，这一个姓名，已成为一种象征；象征着一种力量，流动在刘庄人的血液中——本村去上学的，打起行囊都要来请史来贺叮咛叮咛：人要怎样生？外地来打工的，一到刘庄就爱来找史来贺讨教讨教：路该怎样行？就连青年人结婚喜庆，也都要请史来贺证婚，这样他们才觉得幸福有青山作证！就连母亲们也是哼着这样的童谣哄孩子入梦：史爷爷，是星星，看着你，快长成，成人后，学本领，为祖国，?　∽鍪虑椤?大雨滂沱夜啊，你是一盏灯，带领着村干部们，步也匆匆，心也匆匆，挨家挨户查呀每座房前停，你说：我们当干部的就是要为群众补窟窿！不能让一家漏雨，不能让刘庄有一个梦被雨淋水冲！赤日炎炎天啊，你是水一桶，带领着村干部们心也如风，步也如风，一枝一叶查呀，每块田头停，你说：我们做党员的就是要为百姓借东风！不能让一棵苗旱死，不能让刘庄有一颗果实不结得丰满饱盈！自己的父亲临终的时候，一口气卡在喉咙；你正带领着群众在棉田里排涝抗洪。棉田里的洪水排出来了，父亲的气却长闷于胸，成了你心中永远的疼痛。别人的父亲临终的时候，你却一直守着，从子夜到黎明——守着放羊老汉，你念叨着白羊像白云滚动，黑羊像黑云翻腾，把牵挂念叨进老人眼睛的最后一睁；守着行医老人，你念叨着东家的病已经见轻，西家的药仍在服用，把思念念叨进老人脉搏的最后一动……啊，我们古代的哲人们，你们的哲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何等宽阔的襟胸，是怎样博大的感情！那从线装书里走出来的文言并不艰涩难懂。请看史来贺用自己印在大地上的脚印把这个哲思注释得是如此的分明，讲解得是这样的生动！自己的儿子读书的时候，你提的要求是：要像抡镢头刨地一样，在书本上一刨一个坑；工作的时候，你下的命令是：要像举铁锤打铁一样，在砧子上锤锤见火星。别人的儿子，他姓的后代，你却总是捧在手上含在口中——马家的妻子剖腹产，危急中，你守着电话调遣着集体主义的血向母亲的血管汹涌，指挥着刘庄下一代的心脏的跳动；余家的孙子独苗养，单根生，你把他安排进微机房安全而清净，社会主义的生态就是如此让大地生长多情与深情……啊，我们遥远的思想家，你们的思想“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怎样美好的心境；是何等理想的憧憬！那在课堂上反复吟诵的警句教人心旌摇动。请看史来贺用自己的行动天天之行，事事之动，把这个思想平面得是这样的纵横，立体得是如此的坚硬！1000多年以前，当秋风卷走了一间茅屋上的茅草一重，两重，三重，河南的一位老乡在成都彻夜不眠思绪汹涌，生发了“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感兴，呼唤于秋风怒号之中。30年以前，当秋雨把刘庄的茅屋泡塌推平，史来贺带领着乡亲们苦斗了六春六冬，一排排的楼，一排排的红，红得祥瑞，红得喜庆，终于圆了刘庄人代代的梦境，也圆了那位河南老乡1000年以前的诗兴，让他的另一个诗句“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1000年以后在豫北完成……每年年三十，像鼠标一样灵动把刘庄点击一遍扫描一遍的，总是史来贺忙碌的身影：你要亲自带领着面粉大肉香油和粉条们，一家一户去拜年，感谢乡亲们一年来的辛勤劳动；你甚至要亲口尝一尝送给老人们的豆腐的软硬……每个除夕夜，带给史来贺的总是轻松，安宁，平静。你把饲养员统统赶回家去，让他们回去吃团圆饺子，吃中国的传统；而你在牛屋里听牛们吃草的声音像听一种民乐亲切，惬意，抒情。当牛们反刍的时候，你也在咀嚼，咀嚼一年的风雨，收成，路程。牛们睡着的时候你也睡着了，你的梦中：又一树桃花开了，又一片小麦返青……7小麦返青的时候，史来贺，你携着春天的田野的清新的生机，携着刘庄药厂的药品的生命的气息，你走进了门口悬挂着一轮太阳的人民大会堂的会议厅里——你把绿叶的张望和呼吸，桃花的燃烧和希冀，小溪的奔腾和目的，以及蜜蜂们的忙碌和欢喜，通过你高高举起的中国农民的手臂，一起举进了共和国的国家机器……桃花盛开的时候，史来贺，你的脚上粘着刘庄的也是中国的黄泥，你的脸上写着中国的也是刘庄的消息，你坐在了身后站立着我们的国旗的人民大会堂的新闻厅里——你坐在那里，就是中国的高山坐在那里，你的脊梁就是中国的山脊；你坐在那里，就是中国的大河坐在那里，你的眼神就是中国的涟漪……面对着尼康相机，莱卡相机，哈斯相机，——这世界的眸子，你首先用你的一脸风霜答问，问的是一种挑战，一种新奇，一种惊异；答的是十分朴素，十分自信，十分坚毅！接着是日语的问题，英语的问题，法语的问题，——这世界的面试，你从容地把方块字交给翻译器，让翻译器把它们变成各种文字，交给各种品牌的电视机，或者交给各种色彩的头版头题！啊，史来贺，你无愧一位中国的优秀农民，种田把式，锄耙耧犁，你无处不在播种着——中国的风采，中国的神奇，中国的美丽……100年后，这些难道不应该写进史籍，真正意义的“史”籍！啊，史来贺，你真正一个中国农民的典型，泥里水里，风里霜里，雪里雨里，你为中国收割了那么多的——OK，Xopoщo，哟西哟西……1000年后，子孙们仍然会说：真是史无前例，名副其实的“史”无前例！8像一株庄稼，自去年深秋嫩绿破土，到冬天在积雪下为了温暖而含辛，为了幸福而茹苦，到春天在春风中让空气绿成一团雾，让人间绿成一个湖，到初夏在阳光下把大地变成一部烫金封面的书……做完了自己永远也做不完的事，走完了自己永远也走不完的路，之后，你就像那株庄稼一样，交出了自己的全部，包括面，也包括麸，包括麦秸，也包括根上所粘的泥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你去得平静，走得从容，死得自自如如……全村的楼们，居民的楼，小学的楼，工厂的楼，都来送你上路，它们是你一路行走挥洒的汗珠！君不见你的脸上冲刷出那么多的河沟……全村的树们，村边的树，路边的树，河边的树，都来送你上路，它们是你一路行走落下的脱发！君不见你的头顶已经光秃……全村的路们，通向田野的路，通向城里的路，通向远方的路，都来送你上路，它们是你一路行走留下的身影！君不见你愈是走进夕阳身影就愈见长度……全村的人们，不分男女，无论长幼，一色的热泪模糊，都来送你上路，他们是你一路行走头上的光柱！君不见你的来路上洒满了他们的嘱咐……我们把你埋在大田里，让你的脚踩着湿漉漉的泥土，让你的头枕着香喷喷的五谷……我们把你埋在大路旁，让你的眼望着远方的招手，让你的心听着车轮的讲述……我们把你埋在村里头，让你能顿顿闻到家家的炊烟，以及炊烟里袅袅缭绕的乡亲们的温馨和幸福……我们把你埋在学校边，让你能天天看见学校的升旗，以及随着国旗冉冉升起的刘庄的未来和前途……啊，不，我们把你埋在我们的心脏里，让我们的心电图永远显示出你的热烈的跳动和跳动的次数……啊，不，我们把你埋在我们的血液里，让我们的血流图永远表达着你的汹涌的奔腾和奔腾的速度……啊，祖国啊，把你的旗帜垂向他的头边吧——他的终生都高举你的旗帜，无论是行进在阳光大道，还是跋涉于泥泞小路！啊，人们啊，在他的血汗浸透的土地上屈膝致敬吧——他的终生?　〈游辞ィ?无论是面对风雨雷电，还是面对生死荣辱！人们从天南海北走来，来瞻仰你那副朴朴实实的农民的面目，你那身干干净净的农民的衣服——他们以轻轻的、轻轻的脚步，生怕打扰了你难得的休息，你的一生实在太忙碌也太辛苦……乡亲们从家家户户走出，来到你的身边，给你添一把黄土，就像平常到你家串门一样，送来棵白菜，拿走个萝卜，进进出出，热热乎乎——他们的脚步走得山响，好像从你的身边走过一个队伍，他们知道，如果听不到这样的脚步，你就不会睡熟……9像每年春暖花开，刘庄的报告总要在中央书记处的案头摊开，你去世的消息在中央书记处的桌上长时间地徘徊，我们党的笔尖为你流下的蓝色的眼泪汹涌澎湃，激荡成一个令全中国脱帽行注目礼的蔚蓝的深邃的海……穿过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肃穆的色彩，穿过人民日报新闻版面的凝重的悲哀，你越过江河越过山脉，你走向五湖，走向四海，最后走进了天之心，地之怀……——你还是惦念着刘庄：华星药厂新投进的3亿元怎样铺排？——你还是眷恋着家乡：400套别墅新村每家的书房里装没装上“宽带”？——你还是忘不了老人：老王家的空调装好没有，凉快不凉快？——你还是关怀着后代：学校的操场显得小了，孩子们可舒展得开？——你还要看看老伴：辛苦了，一辈子没让你坐过我的汽车！——你还要考考儿子：刘庄要建成现代化首先要建设好刘庄人的脑袋！……关于昨天，你还要总结——把那篇《怎样当好农村党支部书记》从人民日报上拿下来，再作充实，重新修改…………关于明天，你还要安排——让那份《对刘庄调查研讨的谈话》在村民们心中发酵，长成气候，长出气派……啊啊，史来贺，你穿着，圆口的布鞋，走在太阳下，走出一种共产党人的风采——太阳在，你就在！啊啊，史来贺，你穿着崭新的皮鞋，站在大地上，站成一柱中国农民的华表——大地在，你就在！⑥2河南日报2003-09-1900:00:00责任编辑：郭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