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
金风送爽之际，重阳到来之前，中国京剧院二团应澳洲之邀，由团长于魁智率团前往。自本月二十三日起，在悉尼等城市演出八场。根据澳方要求，演出我国经典名剧《白蛇传》。由李胜素扮演白娘子，特邀于魁智以老生应工，用大嗓扮演许仙。青儿一角，由刚刚以优异成绩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步入该团的武旦新秀黄华扮演。
《白蛇传》，取材于我国古典名著《警世通言》中“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我国许多剧种都演的传统名剧。版本不一，内容大同小异。目前京剧所演，系剧作家田汉先生一九四七年根据传统本精简而成的，从白娘子偕青儿游西湖，结识许仙成亲，到白娘子分娩之后被恶僧法海以金钵罩住，压在雷峰塔下。以《金钵记》为戏名，曾由刘秀荣、张春孝、谢锐青等演出。一九五三年，田汉先生再度加工，删去其中以青儿为主角的《盗库银》，以及一些属于“过场”的戏。最后增加数年后青儿练成超过法海的武艺，击败法海，推倒雷峰塔，救出白娘子。以此结尾，恢复原名。
李胜素是当今“梅派”传人中的佼佼者，唱、做很得“梅派”三昧。她的嗓音宽亮、甜润，高低自如，韵味浓郁，而且善于在唱念中鲜明地表达出剧中人的内在感情。这次她扮演的白娘子，又经刘秀荣老师点睛。她把初见许仙时顿生的爱慕与腼腆刻画得十分贴切。端阳“酒变”一场，则把白娘子自知不宜饮雄黄酒，却又不便拂夫婿盛情，勉为其难的心态，准确地体现出来。再次勉强饮酒，则是随着“凭着我九转功料也无妨”的唱词，显示出咬咬牙喝下去的内心。唱功的重点，在《断桥》一折。特别是向许仙剖白身世的那段“小青妹且慢举龙泉宝剑”，感情充沛，字正腔圆，达到声情并茂的境界。她的武功也很能服众，在以武打为主的《盗草》和金山寺“水斗”中，显示出过硬的腰腿功夫，手里干净、身上利落、脚下稳健，且不失旦角应有的美与媚。出手也给人以脆、快、稳、准，得心应手之感。
以前演《白蛇传》，许仙一角都由小生扮演。“叶派”艺术创始人叶盛兰先生与杜近芳二位合演的这出戏堪称绝响。但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一次出国演出时，叶先生没能成行，由李少春先生以老生扮演许仙，当然不戴髯口（胡子）了。他极具“余派”韵味的唱腔，富于感情的大嗓念白，不仅得到异国观众的好评，杜近芳女士也觉得另有光彩，与叶先生各有千秋。于魁智是新一代“余派”名家，而且演戏遵循李少春先生的路子。他的《打金砖》、《野猪林》、《响马传》，都很见李氏风采。这次继李少春先生之后，以老生扮演许仙，同样以韵味深沉、唱腔动听、表达内心准确、形体动作优美，符合剧中人彼时彼地的感情令人称道。
扮演青儿的黄华，与于、李两位艺术名家的艺龄、艺术舞台经验、火候都相差很远，但与这二位同场，并无稚嫩之感。由于她出身京剧世家，祖父黄云鹏、父亲黄少鹏二位都是享誉东北的武生名家。她自幼受家庭教育和长辈艺术熏陶，又兼肯于勤学苦练，在戏曲学院已是出色的学生。一出前边重做、后边重打的《锯大缸》，她演得艺惊四座。在这出《白蛇传》里，开打之矫健、翻跌之灵巧，出手之稳准，很见功力。尤其作为白娘子的辅弼，时时注意配合严谨，感情恰到好处。《断桥》一折，以白娘子贴心人的深情，表现出对许仙的痛恨。“教天下负心人吃我一剑”，满怀激情地唱出来，配以怒目相视，举剑相向，充分展示出人物内心。这折戏的尾声，见白娘子又屈从许仙，不忍见其再受迫害，以气愤又无奈的感情念出“小青我告辞啦！”当白娘子唱出“你怎忍心教为姐单丝不线”之后，只得回心转意的复杂心情，表露得也细致、真实，极为感人。
这的确是一出珠联璧合、耐听耐看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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