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连中是贵州省某工程有限公司原总经理。2002年4月19日被实施“两规”,2003年6月13日被开除党籍,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就杜连中与卢万里的关系而言,可以说是始乱终弃。前期的杜连中,是卢万里非常器重的心腹和爱将,卢万里教会了他为非作歹,主仆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后期的杜连中,则因办事无能而被卢万里一脚踢开,一边坐冷板凳去了。

　　杜连中——与卢万里狼狈为奸

　　杜连中的童年是很苦的。那是文革时期,父亲靠边站了,母亲只好带着杜连中兄弟三人回云南宣威的乡下,这一去就是几年。“那时没吃的,饿得发昏,我们兄弟三个就在喂羊的黄豆壳里找瘪的、霉的黄豆,放在火灰里刨出来吃。”父亲落实政策后,杜连中也随母亲回到了父亲身边。1977年恢复高考,杜连中以社会青年的身份考取了贵州省交通学校,毕业后分到贵州省桥梁工程大队,随后到处征战,天柱、惠水、仁怀、修文……那时的杜连中多么单纯啊:“记得我当技术员的时候,连晚上加班也拿着一本《高等数学》在工地上看,总是想多学点知识为国家多做点贡献,就连结婚的新房都是我爱人一个人在贵阳布置的,完了才通知我回贵阳结婚,婚假一完我又回工地了……”

　　公司在广东承揽工程以后,据杜连中讲,“到了广东有时要请业主吃饭,饭后他们还要去唱卡拉OK,那些业主每个人还要叫个小姐唱歌;从工地到广州去找薛某汇报工作(注:薛某时任公司总经理),看见他在广州请业主也是这样,而他自己我看也是变化很大。随后,我们也在慢慢的跟着变了。”尽管在慢慢地变化中,但此时的杜连中还保存有人性中善良正直的一面,还是一个为人称道的汉子。那是1995年,公司拟定购一套碎石设备交给四处使用,当时公司机料科和厂家洽谈后的价格是138万元,薛某安排时任四处处长的杜连中去上海考察,“我到了厂家后跟他们谈下来的价格是118万元,后来在签订合同后厂家要拿钱给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去拿那些钱,我一口回绝,不能收,坚决不收。后来该公司董事长还说:我们卖了这么多的设备,你是第一个不要钱的人。当时我还跟他说人与人不同。”

　　也许是继承母亲北方人的秉性,杜连中寡言少语,但却耿直狷介,服软不服硬,而且极重“义气”,“两规”初期始终硬扛着,不吐实情。但专案组的领导和办案同志却不愠不火,不急不躁,始终尊重他,关心他,和他讲宣威时的童年生活,讲他的母亲为这个家庭承受的种种苦难,讲他的违纪违法的危害。杜连中终于流泪了,是真正痛彻心扉的悔恨的泪,于是,杜连中有了很多的良心发现,有了积极的思考:“今天是7月26日,上级领导拿了份《贵州都市报》给我看,看后确实联想到自己,我虽然没有像四川省乐山市副市长李玉书那样养了这么多的情妇,但我的行为和性质和他是一样的,收受了别人的不义之财,我恨自己,我对不起党和人民对我的培育,对不起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我的妻子和儿女。”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没有必要吹嘘或者编造自己以前是如何的拒腐蚀永不沾,他是在剖析自己的堕落轨迹,一如所有的腐败者,并不是生来就坏,相反,好多人都和杜连中一样,也有闪光的过去。其实那时的杜连中并不是很有钱,据他的妻子介绍,杜连中在广州期间,交给家里的钱很少很少,因为生活艰辛,妻子还停薪留职,开起了出租车,成为贵阳市女生开出租车的第一人。

　　杜连中的质变始于1997年。1996年12月,杜连中被提任为贵州省高速公路开发总公司工程部副主任,兼贵阳市东北绕城线指挥长,负责东北绕城高速公路的建设。这时候的卢万里也回到了交通厅当厅长,同时兼任高开司总经理,杜连中也就鞍前马后地为卢万里服务了。“近墨者黑”,杜连中也就从行为到思想,从人生观到价值观,统统向卢万里这支标杆看齐了。“我跟着他以后思想上就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基本上是没有在家吃过饭,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他都是叫这个安排那个安排,天天听他讲的都是吃好的穿好的,然后星期六和星期天不是去广州玩就是去深圳玩,出去也总是有人跟着并负责买单,后来发展到给别人要钱。所以自己也在想,这么大的领导都能向别人要钱,那别人送我的钱我又为什么不能收呢?就这样我也开始收受别人的钱了。”

　　卢万里搞腐败的示范效应和扩张效应就这样腐蚀了一个曾经正直的灵魂,杜连中成了卢万里腐败祭坛上的又一个牺牲,甚至成了卢万里捞钱的二传手和经纪人。

　　在担任贵阳市东绕线指挥长期间,杜连中接受了第一笔贿赂。具体情节杜连中记得很清楚,那是1998年春节前,在奇香园甲鱼店,行贿人是李治安,行贿金额20万元。李治安是卢万里的朋友,承卢万里的看顾,在东绕线分包了一段工程,承指挥长方方面面的看顾,所以送上20万元,聊补春节开销。杜连中变成另一个人,从此走向了堕落。

　　东绕线竣工典礼交给杨明策划筹办,他“笑纳”了杨明的30万;把贵毕公路的站点工程划拨几个给个体户,他又收到了一笔不菲的感谢费;卢万里要买一套商品房,交给杜连中“办理”,杜连中又向李治安索贿20万元;在担任贵毕线指挥长期间,杜连中奉卢万里为榜样,以某公司名义包下了7标段,然后安排了一个代理人,明码标价5个点,后来因为该代理人被清场,仅仅“收益”20来万元……据专案组初步认定,杜连中在1998年春节至2002年春节前,收受和索要贿赂达252万元。

　　杜连中为卢万里安排吃喝,安排嫖娼,甚至安排代理人直接承揽工程,杜连中成了红人,连廖勇要找卢万里办什么事,都要杜连中帮忙勾兑。东绕线大拉槽培席丫口山体滑坡治理工程,廖勇送给卢万里的83万元,就是托杜连中转送的。杜连中知道,要维系他和卢万里的“感情”,就必须投资,只要靠上了卢万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为卢万里购置的富水花园那套房,就花了40多万,除了从李治安那里要来的20万,其余20多万,就是杜连中的“私房钱”给垫上的;卢万里想买一台新款日产风度轿车,杜连中又从康某送他的100多万元的“业务费用”、“协调关系费用”中拿出50万元交给了卢万里。杜连中忠心耿耿,卢万里也就把最要紧的事分派给了杜连中。贵毕公路开工以后,杜连中又被卢万里委任为指挥长。这可是炙手可热的肥缺,施工单位想尽千方百计都要巴结讨好的。

　　1999年5月,卢万里一个电话把杜连中叫到了广州,安排杜连中将其女婿邵俊经营的迫紧器样品带回贵阳。6月份签合同,也是杜连中代表甲方与邵俊签订的,为了掩人耳目,还将订合同的时间倒签为1999年5月。

　　贵毕公路开工以后,卢万里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收受一点感谢费之类,他要寻求代理人直接承揽工程了。谁知杜连中物色的工程项目负责人邓日明这个草莽粗人本就是为钱而来,懂什么管理经营。所以第一笔工程款698万余元于1998年9月30日到帐以后,到1998年11月2日,仅仅33天,邓日明就12次支取625万元,其中汇往省外的3笔就达370万元。款项被大笔提走,民工干了活却拿不到钱,于是起哄闹事,工地上沸声盈天。闻听此情,卢万里气急败坏,从北京匆匆赶回,等不及进家门,就在金桥饭店开会处理善后。结果是邓日明被清场,由某交通独立支队接手,卢万里安排高开司紧急援手,借款250万元支付民工工资。贵毕7标情况亦然。黄粱梦断,卢万里自然迁怒于杜连中,一怪杜连中不能审时度势,断然处置,险些阴沟里翻了厅长的大船,二是杜连中不能知人善任,找来的怎么会是上不得台盘的下三滥角色,害得厅长大人不得不忍痛割爱,将收受邓日明、邓日安两兄弟的300万元现金如数退回。在卢万里这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友谊”,于是,杜连中被一脚踢开,安排接任杨明的交安工程公司总经理职务,保留副处级待遇,一边坐冷板凳去了。

　　据杜连中交待,去交通工程公司以后,几次投标,花费数十万元,都没有中标,他找过卢万里,卢万里总是推诿,总是说下次下次。“当局者迷”,杜连中至今想不透个中原因;“旁观者清”,张有德等人就从杜连中的下场悟出一个道理,和卢万里的关系只能若即若离,走得太近,迟早会落得杜连中一样的下场。

　　转刑拘当天,检察官们带着杜连中依法对其住宅进行搜查,一家4口见面,哭成一团。在广州从化读贵族小学的儿子刚从美国参加夏令营回来,已是半年多没有见到爸爸了,可这次刚一见面又成别离,父子俩牵手坐在沙发上,任泪水无声地滚落,此情此景,铁人也要感喟,也会落泪。

　　(阳戈 党风廉政)

　　(09-24 07:20)(09-23 11:07)(09-23 11:08)(09-2311:18)(09-2311:22)(09-23 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