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东

　　在教育、卫生等社会公共领域引进民间资本，可以提高公共服务的水平，扩大公共服务的规模，但是，这种改革的目的是扩大社会公共资源的总量，而不是纯粹为了把公办学校、医院“变现”

　　改革必须考虑社会承受能力，必须符合一地的实际情况。对现有利益格局的调整应当合理、有序、适度，在保证改革正确方向的同时，也充分考虑群众的利益

　　最近有多家媒体报道说，某欠发达地市近几年在大力进行社会公共事业的“民营化”改革。

　　比如，在教育方面，除了小学以外，该市所有公办初中、高中、职业高中以及幼儿园都在改制之列，其中5所省示范性幼儿园、百余所乡镇中心幼儿园已被私人收购。再如，在卫生领域，该市100多家乡镇卫生院和6所县级医院，以公开拍卖为主要形式的产权制度改革全部完成。公立医院自此全部变为“民投、民有、民办、民营”，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没有一家医院姓‘公’了”。据报道，改制后的医疗机构收费上涨幅度较大，仅以每出院人次的平均费用为例，市级医院从2793元涨到3277元，县级医院从2766元涨到4243元。

　　这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在当地乃至外地引起很大震动，反对的声音也不少。比如，有些教师反映学校改制的后遗症，诸如教师工资少多了，福利待遇没有了；学生学费提高了，上不起学的多了，等等。事实上，教育、卫生等社会公共事业领域的改革，很多地方都在进行，但改革的实际效果及社会反响则不尽相同。为什么这样的改革举措在一处可以顺利推进，在另一处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呢？

　　以改革思路推进经济社会的发展，这个大方向是不错的，尤其是在欠发达地区。我到某市采访时，曾听到这样的话：在不违反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的情况下，可以采取比发达地区更灵活的改革措施。道理没错，关键是，改革是否没有违反国家政策和法律法规？改革可以“灵活”到什么程度？

　　国有资产分为经营性和非经营性的，对于经营性的国有资产（主要指国有企业）如何改制，方向比较明确了，争论也少了；而对于非经营性的国有资产如公办学校和医院等如何改制，一些地方未必能够把握好界限。界限是什么？最重要的恐怕是两点：其一，这些社会公共资源“变现”后怎样使用，是否能够吸引更多的社会资本投入到社会公共事业，从而做大教育、卫生等社会公共资源的总量。其二，社会资本进入教育、卫生等社会事业，其运行规则与纯经济领域是不一样的，必须追求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统一，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因为这些领域涉及公民的基本社会福利，而非简单的商品生产。

　　民间资本进入社会公共领域，是改革新课题。在政府财力有限的情况下，适当引进社会资本办学、办医，不但可以解决资金短缺，提高公共服务质量和水平，扩大公共事业规模，还能促进运行体制和机制的改进、活力的提高以及再生能力的增强。但是，民间资本以什么途径和方式进入社会公共领域，进入公共服务领域的资本和个人需具备什么条件，怎样保证在这样的“民营化”过程中不发生国有资产的流失，依靠什么机制使改制后的公共服务机构健康运行等一系列的问题，如果把握失度，则改革很难向前推进，改革的实际效果堪忧。

　　同时，在推进改革的过程中，必须充分考虑社会承受力。一项改革可能方向是没错的，也是从发展的角度出发的，但必须考虑是否符合当地实际情况，是否对既有利益格局的调整做到合理、有序和适度。如果公办学校改制的结果是更多的孩子念不起书，如果公办医院改制的结果是更多的群众看不起病，那么，这样的“改革”就值得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