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有无为而治的道理。现代的国家治理越来越复杂，机构越来越庞大，回旋余地却日益狭小，效率日下，治与不治，实难见分晓。如法国日前公布的预算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没有钱、又不许多借债，于是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治等于不治。可以说是一种不得已的无为而治吧。

　　在西方，每年公布国家预算是舆论关注的一件大事。各行各业、各个部门都希望从中得利。按说，这个规则今年也不例外，但25日法国预算案公布前后似乎并未出现往年常见的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景。也许是因为摊牌之前已无悬念，有些部门，如社会福利、卫生、住房、科研等等，事先就知道没戏，另一些，如内政、国防、司法等，早以宠儿自居，亦不以为喜；至于政府再三强调的“赢家”——纳税人和低收入阶层，也不见得感恩戴德。原因何在？因为明眼人都知道，明年掏出的恐怕比进帐的要多，与其空欢喜一场接下来失望，还不如平平淡淡的好。

　　我们不妨引述财政部所举的例子让大家对“实惠”和“支出”有一个未必完整、但比较具体的概念。

　　以减税来说，明年下降3%对国家而言就是少收入16.3亿，体现到纳税人身上，除了非常有钱的人外，普通人大致可以少交30欧元(如单身、年收入不超过16300欧元)到92欧元(如四口之家、夫妻年收入不超过5万欧元)；至于收入更低的家庭，政府拿出4.8亿“就业补贴”，鼓励工作，对于最低工薪阶层(smic)而言，每人可望得到20到36欧元。此外还有对诸如退休储蓄、房屋装修、家庭佣工、侍候老人或残疾人等实施的减税举措，政府预算为此拨款22亿左右。

　　相比之下，“支出”要明显高于“实惠”。首先是国家把相当一部分负担(如老人赡养费和最低生活保障金等)转移到地方，使地方税大幅上升，据专业银行统计预测，去年的升幅为12亿欧元，今年将继续大幅上升。为了压缩社会保险赤字，政府推出提高烟税、住院费、减少医药费报销等措施，可望增收8亿，节省13亿，一进一出就是21亿；除此以外，柴油税上升还能再创收8亿。

　　这样的算盘难免令很多人不满，但大多数人可能抱一种宿命的态度，认为在目前这种形势下，能做到这样也就凑合了。事实上，政府这样的“不治”预算风险还是很大的。首先要面对的是欧盟的压力。按照这一预算，财政赤字仍然居高不下(555亿欧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6%，明显超过欧盟“稳定公约”所定的3%的标准。欧盟当晚即作出强烈反应，要求法国采取切实措施压缩赤字，并在10月3日之前作出明确答复，否则就启动超标处罚程序。

　　关心这一问题的人都知道，欧盟上述反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法国赤字情况可能比纸上列出的还要严重，3.6%的赤字实际上已是非常乐观的预测，是在明年经济增长1.7%的基础上作出的，从目前情况来看，明年初法国经济很可能陷于零增长的困境，怎能保证全年1.7%的增长率？又怎能将赤字维持在3.6%的水平上？这好比押宝，好比祈求老天明年让经济复苏，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法国的回应是：不能为了“稳定公约”而妨碍经济复苏。这一强词夺理的说法反映的仍是一种无奈：能维持现状就算不错了。如果宝押准了，那是吉星高照，尽管眼面前法兰西的“基层百姓”(总理上台前的口号)恐怕还得再忍耐一下。

　　万一宝没押准呢？现在谁都不愿去想，反正天塌下来，有百姓扛着。

　　来源：法国《欧洲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