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与共和国同龄

她们与共和国同龄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01日13:02 扬子晚报

今天，共和国迎来了她的第54个生日。国庆前夕，记者走进了几位出生于1949年的女性家里。她们作为和共和国同龄的妇女，在诞生时，和共和国一起沐浴过初升的阳光；成长中，和共和国一同经历了种种阵痛；人到中年，和共和国一起，体味着改革开放的辉煌；如今，已到了女性退休年龄的她们，回首往事，有什么感慨，又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退休生活？　　陈志清：坦然面对磨难　　人物：陈志清，1949年5月1日出生，南京交通车灯厂退休职工。　　陈志清和爱人、三十五岁的儿子一起，住在中华门旁的军师巷里。这所房子是1985年她爱人单位分的，两室一厨一卫，是典型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房型。　　陈志清一家的命运比较坎坷。1958年，她的父亲在“大鸣大放”中被打成右派，一个人被关在山东潍坊劳教。1959年，她和母亲、弟弟回到家乡南京，从此亲人天各一方。回宁后的第二年，已经11岁的她才有机会上了小学。1966年，小学刚刚毕业，她的母亲不幸从高处坠落去世，母亲去世时，父亲都不知道。念到初二，“文化大革命”爆发，她和弟弟一起，到江宁百家湖插队，在那里一待就是八年。“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了，只记得每个月只有微薄的工分，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在插队期间，陈女士最甜美的回忆就是恋爱和结婚。“我爱人大我七岁，他家和我家的背景差不多，我们算‘自由恋爱’。1969年我们在转龙巷租了一间12平方米的平房，就在那里结了婚，一直住到1985年分房子。”1985年，父亲因高血压过世，陈志清提起来有些伤感：“从10岁起，我只见过父亲两次。”经历了岁月的折磨，退休后，她和爱人的心境都十分平静。在他们的床头，挂着一幅很显眼的“知足常乐”字幅。她说：“我一生有两件最高兴的事，一是回城，二是分到房子。”她把那种喜悦形容成比“中特等奖”还开心。这种喜悦是现在许多人很难体会的，一种经过漫长等待后终于美梦成真的喜悦。她回想起从前穿着补丁裤，吃不饱饭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想起小学时三天割一百斤草卖的时候，想起新婚后没有厨房卫生间，上趟厕所要跑很远的日子，想起小时候爬树摘桑葚当零嘴的时光，想起和弟弟像孤儿般的孤苦伶仃，有什么比每天和老伴到雨花台锻炼身体更让人来得开心呢？　　面对以前的苦难，陈女士很淡然：“那些历史所造成的东西既然无法改变，不如坦然对之。”陈女士风趣地说：“以前困难时期不吃肉是吃不起，现在呢，现在不吃肉是为了健康。”张玲　徐丹 　　吴美珠：永远热爱生活　　人物：吴美珠，1949年4月23日出生，原是金陵石化技师，已退休。　　吴美珠女士出生的那天，南京“总统府”上升起了红旗。54年过去，她刚刚在江宁安了新家。吴女士家周围绿草茵茵，碧波荡漾，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谈起这大半辈子，吴女士和她的爱人光明睿先生都说：“蛮好的，我们没什么大追求，活得挺舒服！” 　　从小就生活在南京的吴女士最初的记忆，就是让中国人刻骨铭心的那三年困难时期。“我当时上小学，凌晨四点就爬起来去排队买‘飞机包菜’，响应国家号召，粮不够，瓜菜代么！”“飞机包菜”是那种肥力不足，叶子包不起来，四面张开的发红的包菜，吴女士笑着说：“现在这样的菜恐怕存心种都种不出来了，那时候可要抢购的！”肉食就更紧张了，生活在城市的吴女士家每月能配到一点点肉票，全部省下来换成罐头给怀孕的大嫂补充营养，当时正在长身体的吴女士，每天到了中午就饿得发晕。吴女士是高中“老三届”的最后一届，1968年响应号召到句容乡下去插队。“我们当时都是热血青年，国家说什么就干什么，下去是很高兴的。在那里什么农活都干，所以说，我们这代人，就是能吃苦。后来在厂里遇到什么麻烦，都不觉得是困难了。” 　　1978年，回到南京的吴女士和相恋了三年的光先生喜结连理。这时正好是改革开放的开始，吴女士回忆说：“当时觉得黄金时代到来了，满脑子就想两个字：‘学习’。我们是高中毕业下农村的，进厂没有职称。我是抓紧一切的机会学习，在金陵石化厂研究所，学了不少东西。1991年的时候，我成了厂里的第一个女技师。”由于在工厂里从事的是有毒工种，按国家规定，吴女士提前在1998年退休了。不过用光先生的话说，他老伴一直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人”。就在前不久，吴女士刚刚通过民主竞选，当选为白下区五老村街道小杨村第一届社区党委委员，同时，她还在一家私企从事自己一直喜爱的化验工作。　　回首和共和国一起走过的这半个多世纪，吴女士认为，自己在精神上始终是愉快的，最多是年轻时候吃的差一点。“看着国家越来越强，生活也越来越好，就是一种享受。退休了以后，自己能过安逸日子，觉得很满足。我儿子常说我，这么一点你就满足了？我说，人不就应该热爱生活吗？过去条件不好我都活得很开心，现在比过去好得不得了了，更应该开心才对。”倩燕　李军　　胡文华：拥有信任快乐无限　　人物：胡文华，1949年4月23日出生，原是南京7316厂工人，已退休。　　刚走进胡女士家时，记者脚下差点踩到一样东西。仔细一看，一只小乌龟在地板上散步，胡女士笑着说，“这是1980年我儿子出生时同事送的，养熟了就在家放养。”今年54岁的胡女士就是这样一个直爽、豁达的人。　　家中排行老二的胡女士，1968年高中毕业后和小弟一同下乡插队。“记得那天是12月28日，长江大桥通车，那天下着大雨，我们站在军用卡车上，没有家人来送，我妈在家哭得死去活来。”也就在那一天，胡女士在仪征陈集公社开始了她苦乐参半的插队生活。刚到农村，生活的艰苦和下田干活的劳累让胡女士很不适应，田里的蚂蟥钻进裤子了、棉虫爬在腿上了，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战栗。她告诉记者，“记忆最深的是到农村过的第一个端午节，那时正好农忙，知青们只留下我和另一个同学在宿舍包粽子。村书记看我俩没有出工，就来宿舍叫我们，我们吓得躲进蚊帐中不吭声。书记以为我们赶集去了，就转身离开，谁知过了一会又折回来，正好看到我们。他一脚踹开门大骂了我们一顿，还说要扣20分作为惩罚。”她平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因为有文化，加上勤奋努力，她很快赢得村里人的信任，成为一名会计。这一干就是10年。10年里，认真是她谨以遵守的准则，也成为大家尊重她的原因。谈到这，胡女士深有感触地说了一句肺腑之言：“别人对我的信任是我最大的快乐，也是我工作的动力源泉！” 　　1978年，胡文华回到南京，被分配到7316厂当油漆工。随后结婚、生子，过起了平淡而又温馨的生活，儿子懂事上进，老伴体贴照顾，一家人其乐融融。已退休4年的胡女士告诉记者：“退休后，我帮别人带了6个孩子。跟孩子在一起，填补一下退休的寂寞和空闲。”如今胡女士最大的心事就是儿子的婚事，买房子成了一件难事，“其他的我都很满意！”陈艳艳　赵晨彦 　　仇莲珍：经历是笔财富　　人物：仇莲珍，1949年4月26日出生，南汽空调机分厂退休职工。　　出生在上海的仇莲珍上世纪七十年代跟随丈夫来到南京，成了南京的媳妇。回忆起青年时代，她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时买什么东西都要用票。什么鸡蛋票、布票、粮票，还很紧张，她现在还保存着一沓那个年代的粮票。　　伴随着我们的谈话，仇女士脑海中半个多世纪的往事慢慢地浮现出来：“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大人一起轰轰烈烈‘灭四害’。每到一定时间，大家就倾巢出动，拿了搪瓷盆拼命地敲，我们小孩子都爬到房顶上去了。声音汇集在一起大得不得了，麻雀受不了，扑通扑通往下栽。现在想想这些麻雀好可怜。” 　　“文革”开始的时候，仇莲珍刚上高中。“文革”给她的这一生留下了“最深的烙印”。1966年，她被学校选为红卫兵的优秀代表去北京，在天安门广场和全国各地来的红卫兵代表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谈到这段经历，仇女士格外激动：“那天天安门广场有许多人，上午我们接受了毛主席的检阅，毛主席从主席台上走了下来，我们方阵里的一个小伙子按捺不住，拨开人群冲到主席面前，主席很亲切地和他握了手，他回来后我们大家都争着和他握手呢。” 　　1967年，仇女士作为知青被派去新疆支边，开始了她一生“最美好”的一段生活。在新疆，仇女士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当时他在那边当兵，我们就在新疆结了婚。1970年他复员了，带着刚出生的小宝宝，我们踏上了回南京的路。” 　　回到南京后，仇莲珍成了东风专用汽车制造厂的一名普通员工，一直过着默默奉献的平静生活。1996年企业改制，仇莲珍成了厂里的第一批下岗职工，生活再起波澜。她笑笑说，厂里待她不薄，每个月发给她500多元的下岗补贴，“已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仇女士并没有从此就闲在家里。她去医院做过卫生员，去饭店做过清洁工，还帮人家带过孩子，这些工作并没有让她觉得丢脸，她忙得挺快乐，每份工作都兢兢业业。明年她55岁，就要盼来正式退休了。“每个月能多拿几百块钱，日子就能再宽裕点。”回忆起自己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仇女士感慨：“我这辈子算不上成功，有好多梦想都没实现。但是五十几年过来了，马上就退休了，现在想想我这辈子也挺好，经历了这么多，也是一种财富吧。”倩燕　李军　　方忆征：学习是一种享受　　人物：方忆征，1949年7月1日出生，原南京化工厂总务处干部，已退休。　　与共和国同龄，和党同一天生日的方女士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对党和国家有着特殊的感情。” 　　因为父母在农村工作，出生于仪征的方忆征一生下来就被交给保姆。因为没有奶水吃，患上了重度消化不良和贫血，瘦得皮包骨。长到四岁时，看上去还没有一岁小孩大。　　作为家里的老大，方女士还得照顾其他5个兄弟姐妹。初中毕业，一直梦想考大学的她为了家庭含泪放弃读高中，在1965年进入江苏省护士学校。由于学习成绩好，在学校里她还入了党。1966年，方女士作为红卫兵代表上北京过国庆节。不过，“文革”时期方女士没有放弃学习，她主动联系了鼓楼医院进行实习。实习期间，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很喜欢她。1968年12月，护校毕业的同学全部分到外地，她回到仪征，被分配到铜山公社卫生院，她就住在院附近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空屋里，床是两堆砖头垒起来再铺块门板。由于卫生院人手少，她这个护士要身兼数职，医生、会计、清洁工、消毒工的事她都要干。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后来的爱人老张。老张从南京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南京化工厂工作。尽管两人分居两地，但爱情是隔不断的。当时还没有政策照顾两地分居的夫妻，进南京也特别难，老张曾经想过到仪征来，但南京化工厂又不放，直到第二个女儿出世的1978年11月，方忆征才跟老张团了圆。在南京化工厂的医院里，她担任护士组长，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她不断地被提拔，到退休前，已是厂里的副处级干部。　　退休后，闲不住的方忆征又到厂里在燕子矶的社区里当起了居委会主任，现在社区生活被她搞得有声有色。她准备明年“彻底退休”，回家带带刚满一周岁的小外孙女。方女士笑称自己很懂得“享受生活”，喜欢唱老歌，哼哼扬州小调。电脑，手机短信等入时的东西，她学得很快，现在还在努力“补习”拼音，她说：“这一生蛮充实的，现在退休了，就要学会享受，学习也是享受的一种。”张玲　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