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大院故事 润德楼（上）
济南路东起大窑沟“电灯房”，西濒新泰路火车站，出山西路和河北路的铁路桥洞就是莘县路后海崖了，靠火车站那边是人力大板车的聚处，出入码头拉运货物，物流畅通。二十世纪初叶，济南路上有两处胡同，一处是东端10号“小洪泰”，直通北京路谦祥益，胡同口是“门洞”，上住人家，由北向南石条铺路，略陡的小上坡，右侧有个大院，内有“私塾”一间。另一处在济南路中端40号，此处是润德楼澡堂，白墙黑瓦贴金门面，旁立一高杆，上挂绿灯标志用以招徕顾客；润德楼还有另一个门开在河北路直冲“五起楼”。这两个门都是大门洞，上住人家，置杉木栅栏大门，夜晚上锁。两个门中间有一条置“7”型分南北口的胡同。
胡同北口内有东西两院，南口内只有一院。这三个院又各有“门洞”，上住人家，木质院门可以启闭，十分严紧。当年这种房屋结构“门洞”里有院，院里有厢房，房中门多成为里间，间间可以串通，不需时又可以关门呈单间。
这一条胡同里共有六个“门洞”供人过往，对消防、疏散居民也很方便。这大概是当年在闹市区建造的楼房最适用的格局了。“七七事变”那年，市政当局告诫市民防空，在有“门洞”的地方都钉上“防空临时避难所”的小木牌，明示路人遇到空袭可以进“洞”躲避；门洞一侧摆着盛水大缸，墙根堆上砂子，是防火的。
这门洞里呈“凹”状的两起楼，一间房月租大洋两元。当年收租的是年逾古稀的黄县张老大爷，他夹着皮包，笔墨印章都在里面。那时收租金是不开收据的，而是写在“小摺子”上，这位老而不休的伙计还得向房主“祥泰号”交账，薪水菲薄。他儿子张和圃承包过润德楼，拖家带口七八个人的日子，满够张老大爷忙活的。
院里住家户无厨房，只好在屋里用白铁皮隔个墙角做饭，弄得满屋烟呛火燎。院里水龙头也被门头房独占使用，逼得住户只能指派孩子抬着水桶到河北路水检去买水，成了“两个和尚抬水吃”。院里厕所不分男女只有一处，一人如厕，“万夫莫开”，每家只好自备马桶。当时住户一般都有三大件“汽炉子（带油罐、炉头，可以打气的小型铜炉子），水桶，马桶。
夜晚的胡同，不时有小商贩的叫卖声传出，让人应接不暇：“红瓤萝卜———天津的！”、“花生芋头———才出锅的！”、福山烧鸡———五香的！”、“豆沙包———才出笼的！”……也有不叫喊的———卖馄饨的边串巷边敲着竹板“叭、叭、的的叭”，一担挑子，一头是炉子、锅、佐料，一头是吃馄饨的“案子”，那时的馄饨一毛一碗。
大院的孩子下学后“弹弹儿”，到火车道两旁抓“促织”；稍大点的就鼓捣矿石机；还有吹口琴的、吹箫的，有会拉京胡《夜深沉》的，再不就把“柜”（店）上的电戏（收音机）搬来，青岛那时有家商业台，每天播广告，晚上会适时播放京剧、歌曲，人们常围着电戏听个够。戏院子的迎节戏是院里大娘们的乐心事，领着孩子到中山路中和戏院看有真牛上台的《天河配》。大娘说，唱戏是“劝人方”，多行善才是好人！
（注：作者系中国纺织工人疗养院高级会计师）（明日请看“润德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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