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农民工住在垃圾山上(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06日20:48 环球时报

在菲律宾马尼拉，大垃圾山附近的一处农民工家庭。

　　本报驻菲律宾特约记者艾宇欣

　　近年来，菲律宾社会政治经济秩序混乱。政府频繁更迭造成政局动荡，经济萎靡不振加剧社会贫富两极分化，1997年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更使菲律宾人民的生活水平急转直下。这两年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严峻的就业形势仍然制约着菲律宾的发展步伐，失业率一直居高不下，目前全菲平均失业率高达11％。在菲律宾浩浩荡荡的待业大军中，不仅有大城市的平民，更多的是来自农村的农民工（菲律宾称之为“国内迁移就业者”）。这些农民工的境遇也从侧面

　　反映了菲律宾经济腾飞之艰难。

　　人力车也能运建材

　　菲律宾约有七成人口生活在农村，全国劳动力的一半以上直接或间接以种植业、渔业和畜牧业为生。1995年菲律宾加入世贸组织后，海外农业资本和廉价农产品蜂拥而来。“入世”后第三年，这个以农业为支柱的国家就成为许多重要农产品的净进口国，农村民族经济从此一蹶不振，农业产值在国内生产总值中仅占18.9％。由于农业生产无利可图，农民纷纷放弃耕种，背井离乡，到城市里碰碰运气。不过，在菲当地并没有“农民工”这一概念，惟一在法律上得到承认的是“迁移就业者”，其中还包括菲籍海外劳工。在菲律宾，相当于我国农民工的是“国内迁移就业者”，或者更精确地称为“农村—城市迁移就业者”。名字虽然冗长，但很精确。

　　农民工进城后只能从事体力劳动，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报酬极低的重体力活，一般是建筑工、搬运工、三轮车夫或清洁工等差使；旅馆保安、餐馆跑堂等工作则属于热门职业，只有自身条件过得去的人才可能被录用。以建筑业为例，除国家大型工地外，相当一部分是私人小规模家庭型市场。如城市居民家庭需要盖住宅，往往雇佣几个农民工，在没有任何劳动保护的环境下施工，劳动工具也仅仅是一根绳子、一只小铁桶和几个简陋的工具，从下往上人力吊送搅拌好的混凝土。施工人员站在越垒越高的屋墙上，没有任何栏杆和保护网，看上去令人捏一把汗。用自行车送蜂窝煤的送煤工，用人力车运送钢筋和水泥等建筑材料的搬运工，则是司空见惯。

　　从事服装加工或简单日用品生产的厂家是女农民工的最大雇主。她们最理想的工作莫过于家庭服务员了。当然，这其中也有说不出的苦处。私人家庭作为她们的工作环境，具有相当大的隐秘性。劳工部门监督人员一般没有权力随意进入私宅，检查受雇佣人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她们的薪金标准也带有相当大的随意性。雇主一般管吃管住，但每月仅发给一两千比索（1比索约合人民币0.16元）的零用钱。

　　农民工薪水微薄，一切生活费用仍须自理，他们因陋就简，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记者曾亲眼看到在烈日下工作了一上午的搬运工们用餐。他们五六个人围成一圈，取出自带的午餐———无一例外都是两个塑料袋，其中一个盛满了白米饭，另外一个装着几条咸鱼；还有一只装满清水的大可乐瓶。一位农民工取出一大片香蕉叶，撕成几块，分给众人铺在地上。他们将饭和鱼一股脑倒在香蕉叶上，然后将双手在衣服前襟上用力擦了两下，便开始用手抓饭送入口中。

　　语言成为就业障碍

　　菲律宾没有全国统一的身份证制度，公民可以在国内自由迁移和就业，政府在此方面并没有什么限制，农民工也不例外。农民工会遇到合同问题。雇主常常不愿意签订合同，农民工为了找到一份工作也只好认了。因此，农民工的基本权益没有保障，拖欠工资、超负荷工作甚至遭打骂的事情经常发生。

　　农民工的居住条件很差，常常是几十个人合住一间房子，卫生条件没有保障，生病时只能自己硬挺着，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可以撑得住，四五十岁的人就不行了。常常是，农民工20岁左右开始进城打工，干上个十年八年以后，很多人身体就逐渐走下坡，有的甚至疾病缠身。

　　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市郊奎松区，有一个世界上著名的贫民窟。它是一个大垃圾场，占地超过20公顷，1000万马尼拉居民每天不少于700吨的生活垃圾主要倾倒于此。由于这个巨型的垃圾堆高达十几米，且不时因局部燃烧而冒着烟雾，人们形象地称之为“冒烟山”，又叫大垃圾山。尽管恶臭扑鼻，卫生条件极差，大垃圾山上仍居住着超过100户贫民家庭，其中有不少是到城市谋生的农民工。他们没有别的生活来源，靠整日捡垃圾为生。他们的简易住处，是由随意捡来的木板、铁皮、硬纸壳及塑料袋等搭起来的，“屋顶”用旧轮胎压着。

　　语言也成为菲律宾农民工工作的一个障碍。按菲政府教育部门的定义，凡15岁以上，能够读、写任何一种官方语言者即算“识字”。这样算来，菲律宾人的识字率高达96％。不过，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当地通用的他加禄语属拼音文字，沿用26个英语字母，词汇的拼写和读音完全一致，因此当地人读、写、听、说能力是并行发展的。实际上，对农民工就业造成实质性障碍的原因是同样为官方语言的英语。当地主流工商企业的所有经营文件、商务信函、合约乃至资金账目等一律用英语书写，这无形中给那些没有机会接受正规英语教育的农民工设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菲政府虽然效法美国，颁布了内容详尽的劳工法，规定任何雇主不得以性别、年龄、籍贯等原因对受雇佣者给予差别待遇，但事实上条文中有不少漏洞，使雇主有机可乘。经济最为发达的大马尼拉地区，一般商场招收服装鞋帽类的销售人员尚且要求最低为大专学历，并能够同时使用英语和他加禄语进行有效的交流；连快餐店送外卖的伙计也要“中学荣誉毕业

　　生”。法律虽然规定各地区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的最低工资标准，但鉴于目前菲国内经济仍然裹足不前，很少有普通的体力劳动雇员能够拿到合乎最低标准的工资。本地的从业者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人地两生的外来农民工了。

　　社会团体帮农民工买地

　　菲律宾是个“小中央、大地方”的国家，各省、自治市在司法、行政等方面享有很大的自主权。包括马尼拉在内的一些经济相对发达的省市是外地农民工眼中的淘金之地，而地方政府则颁布法规，限制、至少不鼓励本地雇主聘用外来劳力，以保证本地居民就业机会。对此，中央政府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菲律宾普遍存在的司法腐败同样是农民工合法权益得不到伸张的主要原因之一。受害农民工由于经济状况窘迫而无力负担律师费用，只有极少数人能获得由法庭指定的公共律师或当地慈善机构聘请的私人律师的司法协助。这些廉价律师的专业素质毕竟欠佳，被告雇主往往还运用各自的社会关系，辅以贿赂，疏通法官“放水”。

　　现在，由于农民工问题的症结在于贫富分化、社会分配不均等发展瓶颈问题，历届菲律宾政府都把“扶贫”作为解决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包括农民工问题的金钥匙。平民出身的埃斯特拉达和争取贫民支持的阿罗约，都将扶贫作为政府的首要目标和任务，也曾亲自到中国等国家取经。菲政府已把发展农业当作政府的重要任务，提高劳动生产率，富裕农民，尽快实现粮食安全。

　　菲政府也颁布了不少法律法规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要求雇主在薪金待遇、劳动保护、社会保险、健康医疗等方面对迁移就业者给予无差别待遇。菲政府还下大力气改善贫民窟环境，这是最有效的改善农民工生活水平的方法。比如菲律宾的社区抵押工程，就是一个颇具创新意义的项目。在这个项目的帮助之下，非政府的民间团体与土地所有者交涉，达成一个双方都可接受的土地买卖价格。“社团抵押基金”将为这个团体提供贷款，而后个体家庭将被分配到一块土地，然后通过个体抵押偿还这个基金会所花的费用。有迹象显示，如果基础设施和土地使用政策完善，贫民窟地区将吸引更多的私人投资，菲律宾农民工的艰苦生活状况将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