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徐霞客游碟一个人的战争 ―与《海上钢琴师》有关(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0日05:02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1加1　　这是一个被音乐一层层包裹着的故事。一个被遗弃在船上的婴儿，终生没有踏上过陆地。这艘叫维吉尼亚号的客轮就是他的国度。他没有出生证，也没有身份证，更没有国籍。他是一个音乐天才。他生在1900年，所以，养父给他的名字就是1900。

　　多少年之后，当维吉尼亚号就要被拆毁的时候，与这只船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在忙乱着，在迅速撤离大海，而1900平静地面对着人群和即将沉入海底的维吉尼亚号，他说：“陆地，太大了，他像一艘大船，一个女人，一条长长的航线……我之所以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我所能见，而是因为我所不见的。”最终，1900与维吉尼亚号一起消失在蔚蓝清澈而又吞噬一切的大海里。

　　碟片在转动：19世纪初，一艘载着无数梦想的巨轮———来往于欧美大陆之间的维吉尼亚号上，一个弃婴的命运在灰色的甲板上醒了。这个婴儿的名字叫1900。

　　某一天深夜，船上的人意外地听到了琴声。船上的游客被一阵清澈入心的钢琴声所吸引，这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旁若无人地坐在钢琴的凳子上。那是1900第一次弹琴，他把平时透过玻璃窗看到海洋的湛蓝弹奏了出来，将岸边海鸥的翩跹弹奏了出来。忧郁而从容，小巧的十指生涩地弹奏着，像双手拎着兔子耳朵一样将沉淀在音符底部的忧郁一把拎了上来。

　　这个弃婴是在一架钢琴的下面发现的，似乎他是钢琴的孩子。从没有受过钢琴教育的他，像与钢琴有血液关系一样，能够熟练地驾驭那些琴键。

　　碟片外的冥想：N世纪初，一艘艘宇宙飞船像是被撕开的衣服上的纽扣一样四处飞溅着逃离地球。只有一艘飞船像是一根生锈了的钉子一样牢固地钉在地球上。这个飞船是在等候一个人。地球上唯一的人。地球的引力已经像濒临死亡的老人的呼吸一样衰竭。这唯一的一个人在蹒跚着行走在尘土飞扬的大地上。从高处看，这个人像是深秋稻田里被遗忘的稻穗一样，像干涸河床上唯一的一滴水。这个人叫地球仪。地球仪，是地球梳妆的镜子，收藏着地球浓缩之后的骨骼与血肉。

　　碟片在转动：像所有的树木与昆虫一样，这个弃婴同样要长大。在1900心智成熟的时候，小号手迈克斯出现了。一个名叫迈克斯的人像上帝一样摄取了1900的一举一动乃至灵魂。

　　当落魄的迈克斯登上客轮不久的夜晚，巨大的风暴将睡梦中的迈克斯摔得像一只到处乱爬的鞋子一样动荡时，他遇上了1900。风度翩翩的1900将惊魂不定的迈克斯领到钢琴旁，坐在琴凳上。1900在优雅地弹奏着乐曲，虽然风暴将钢琴晃得像折了翅膀的昆虫一样跌跌撞撞，但是，那种来自海底的力量不能削弱一丝他弹奏时的从容与优雅。1900镇定自若，似闲庭信步。因为这艘船是孕育他的子宫，更是他赖以扎根的土壤。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连根拔起。

　　像是短路的电线重新接通了一样，迈克斯安静了，镇定了，这一次遭际使他与1900心灵之间的障碍打通了。

　　碟片外的冥想：飞碟继续像蝗虫一样仓皇逃离，地球转动的声音像一首轻柔的乐曲，像是地球心灵深处吹拂的风。大地，这个地球的皮肤泛着孤独的沉静之美，犹如一株秋雨中的海棠树。

　　属于大地的东西，没有什么旨意能够劝它撤退。这种东西与地球唇齿相依。当马匹撤离草原，当鹰撤离天空，当老虎撤离山林，当水撤离河床，那就意味着被连根拔起，意味着灰烬一样无法挽回的终结。

　　地球的吸引力是人与地球的脐带。地球通过石头、河流、山川、花朵将从容与镇定传达给了人类，但是，内心的欲望让人类无法克服颠簸的恐惧。

　　飞碟是盛着恐惧的盒子。但是，有一艘飞碟没有起飞。像是一条无法剪断的脐带。

　　碟片在转动：这是一个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故事。当然，1900在漫长的甲板岁月中，遇到过一位让他心动的少女。那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次摄取到来自异性的芬芳。但是，这个少女不是故事的内核，她只是1900命运中的一个音符，而不是一首音乐。

　　这是一次惊鸿一瞥的情感。这个船上的天才，为这个少女谱写唯一一首柔情似水的乐曲。

　　这首乐曲，对于1900来说，是从血液中将水挤出去。

　　这个少女对于1900来说，只是一次闪电一样稍纵即逝的诱惑。或者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试图将1900与这艘船分开，试图砍断它们之间的脐带。

　　这艘船就是他的家，他的伊甸园，他的宇宙。陆地上他“看不见的东西”让他恐惧。他有能力征服这种恐惧。

　　所以，他不离开这艘船，那怕一分钟的分离。

　　碟片下的冥想：飞碟在含情脉脉地接近另一个星球，衰老的地球犹如一个弃妇。恐惧与新的向往是飞碟的燃料。

　　但是，还有一艘飞碟没有起飞。那个叫地球仪的人在看夕阳，像猎狗一样享受着母爱。

　　1900进行着的是一个人的战争。每一个生活着的人，都要经历无数次战争。人与自然的，与命运的，与历史的，与自身欲望的，像磁头划过胶木唱片，一轮，一轮，直到曲终。

　　地球仪没有走近飞碟，他没有能力承受这种分离。因为他的血液中还有着大海一样的眷恋与无法撕扯的深情。

　　碟片在转动：“维吉尼亚号”不是“泰坦尼克号”。前者是一个宇宙的故事，是一个拒绝被打败最终也没有被打败的命运，而后者是一个爱情，是用爱情之花抵挡恐惧。前者是天空，后者是镜子。这是碟片里的音乐告诉我的。那些柳絮一样的音乐始终萦绕着，像是渐渐地溢出地平线的一滴热泪。

　　“给我一颗烟”。这是碟片中的一句台词。这个台词后面有一个激动人心的情节，我此刻还能嗅到那一缕自由的、轻蔑的青烟。当我们呼吸着这一缕青烟时，当1900与那艘客轮一起爆炸时，我的内心充满无限欢喜。因为在海水中，他会重生。

　　碟片外的冥想：与另外一个更加富饶的家园相比，地球是一个贫穷的母亲。那一艘飞碟没有起飞。那是最后一艘。它闪着银色的羽毛一样至柔的光，像是一首颂词。

　　地球仪在仰望着头顶的星群。仰望让他更加热爱脚下的土地，让他更加清澈。他在告诉自己：天堂与地狱都在人间。人间是地球的一道有温度、有颜色、有声响的皱褶。更重要的是，地球与人之间有一条脐带。

　　地球仪，这个地球上唯一的守护神，他的命运如何？没有人知道。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