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一期《江南》发表了青年作家薛荣的中篇小说《沙家浜》。由于小说《沙家浜》与人们熟知的现代京剧《沙家浜》从故事情节到人物形象有较大的不同而引起争议。

　　《浙江日报》发表《小说〈沙家浜〉在宣扬什么》,对小说《沙家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认为“小说《沙家浜》严重践踏了人民的情感,污蔑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有严重政治错误”。

　　《文汇报》发表郝铁川的批评文章《小说〈沙家浜〉不合理不合法》,文中写道:“‘阿庆嫂’、‘郭建光’在人们的心目中,已成了勇敢和正义的化身。把‘阿庆嫂’描写成‘潘金莲’,把‘郭建光’描写成‘奸夫’,这就极大地践踏了为绝大多数人心理认同的民族精神,而正是在这一点,它违反了当代民法‘公序良俗’的原则。”

　　因为这一期《江南》被下令停止销售,我们对小说《沙家浜》的文本内容不得而知,只能根据批评文章揣度一二。值得注意的是杂志社的书面道歉信,信中说:“不应该受西方价值观念的影响,以完全错误的所谓‘后现代主义’、所谓‘实验文本’来取代严肃的革命文学。”从我看来,这个检查是有偏颇的。因为所谓“后现代主义”、所谓“实验文本”作为一种反映现实生活的文学样式,并非就是“完全错误的”,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畸形和人性异化方面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我们是要批判西方的价值观念,但像《勇敢的心》、《拯救大兵》、《兄弟连》等影视剧宣扬美国军人为了争取自由,为了打击德国法西斯表现出来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精神,也不能一概否定吧?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小说作者的思想认识问题上,他用以颠覆和解构《沙家浜》文本的思维方式,不过是一“性”字而已,是中国旧有的世俗言情模式。

　　近年来,对名著进行改写和解构的比比皆是。如《西游记》改为《大话西游》,孙悟空、唐僧都谈起了恋爱。但是,这里面有个底线,就是对反映民族精神和革命英雄主义的严肃文学,是不能任意窜改和亵渎的。不论在任何时代,人类基本的价值观念都是需要尊重的。虽然样板戏《沙家浜》在人物塑造上存在概念化等缺陷,又不幸曾被江青染指,但都不应当予以简单否定,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在尊重作品的基础上进行改写,也不是不可以的,关键是要掌握好人物关系的合理性,把握好度。编剧文牧曾在谈阿庆嫂形象的塑造时写道:“老板娘与老板同在,总不能抢在老板前面去同胡、刁等打交道,那就要把老板打发走;但老板走后,只剩老婆,年纪又不大,胡司令、刘副官、天子九……不会动邪念吗?这样必须把老板娘与胡传魁的关系摆得更亲近、合理一些。”

　　坦率地说,在八个革命样板戏中,阿庆嫂和胡传魁这种“亲近、合理”的关系是颇有人情味和艺术特色的。假如小说作者能从这方面进行开掘和铺衍,反映出阿庆嫂作为革命者情感世界的复杂性和矛盾冲突的尖锐性,也许倒不失为一条出新的路子。

　　作者：风轻扬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