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溪虎

　　乞丐和擦鞋匠同在这条街上，相隔不过两米。乞丐在左边，擦鞋匠在右边。

　　擦鞋匠有一套擦鞋工具：各种颜色的鞋油、用途不同的鞋刷、给鞋抛光的布料，以及一把给客人坐的小椅子。

　　乞丐有一顶用来乞讨的帽子。

　　在这条街上，往来的人偶尔有坐下来擦皮鞋。擦鞋匠会先用水和旧牙刷细心地刷去客人鞋子上的泥和灰，然后拿出鞋油涂在鞋面上，接着用刷子均匀地把鞋油刷到鞋面，最后用布料把鞋打亮。对每一双皮鞋，擦鞋匠都做得很仔细。完工后，左右再看看，觉得还满意，就对客人轻轻地说声“好了”。于是客人起身掏钱。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四到五分钟。

　　这四五分钟，乞丐会弯腿弓腰走过来，站在客人身边，伸出右手行乞。擦完鞋的客人，常常会掏出两张一元的纸币，一张给擦鞋匠，一张给乞丐。有时候，客人只有一张两元的纸钞，就让擦鞋匠和乞丐分。乞丐讨到钱以后，回到左边把钱放进帽子里。

　　闲暇的时候，乞丐总是嘲笑擦鞋匠，说：“看看吧，你费劲搞那么多，我却只要伸伸手，有时候人们并不擦鞋，却会在我的帽子里丢钱，运气好的话会有一张五元甚至十元的钞票！那可是你擦十双鞋的收入。既然这样，你何必每天辛苦地擦鞋呢？”

　　擦鞋匠听罢笑笑，说：“好吧，朋友，你在我边上呆上一小会吧，你会知道一个秘密。”

　　乞丐很好奇，于是就在擦鞋匠身后蹲下来。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客人。擦鞋匠开始工作，乞丐这次并不急于讨钱，而是在角落里很认真地打量。擦鞋匠仍旧先用水和旧牙刷很细心地刷去客人鞋子上的泥和灰，然后把鞋油刷到鞋面，最后用布料把鞋打亮。擦鞋匠做得很仔细，眼睛一直盯着鞋。直到最后完工了，左右再看看，觉得还满意，就对客人轻轻地说了声“好了”。

　　这时候客人站起来，跺跺鞋跟，低头满意地看了看擦得锃亮的皮鞋，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元钱，微笑着递到擦鞋匠的手中，并且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这位客人走出两步，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一元硬币，转身扔在离乞丐身边不远的地上。

　　很不幸，这个硬币落地后并没有老老实实躺在乞丐脚边，而是一直滚一直滚，滚到了街尾。

　　不知为什么，乞丐并没有去追这个硬币。

　　再后来，这条街上便没有了乞丐，却又多了一个擦鞋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