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61号公路》[音乐·一张碟的过去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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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13日11:22 人民网-江南时报 |
王梆 我对公路的最初记忆,是一条条土黄色的项链,缠绕着深山的喉舌。女巫燃烧着马鞭草,四处是焦糊的浓雾。陡坡拐向荆棘丛,那里似乎总是隐藏着一只狼。要很久很久才能看到人烟,先是一小段野雏菊和蒲公英,然后是一大片麦秸,过了才是几只孤零零的土坯房子。 事实上,那一年我也许还没有记忆,我也许只是一道刮过耳畔的穿山风。住在深山里的是我的母亲。她住的那个地方从一张破旧的手绘地图上看,像一块微弱的光斑。那块光斑是一只叫斑马的小煤窑,母亲是煤窑医生。父亲也是医生,独自住在一个叫月桂的农场。月桂离斑马之间相隔200多公里,每星期有一班由月桂始发途经斑马的客车。她等待的是反方向的那一趟,也就是说,途经斑马,终点是月桂。那一班车经过斑马的时间有时候是星期五,有时候是星期六。她必须很早就在那里等候,因为路况险恶,沿途乘客上下车的情况也基本上无法预料,车又经常死火。所以到底是几点钟才经过斑马,难以估算。如果整个星期五都等不到的话,星期六便要更早醒来,包好头巾,拎着隔夜的鸡蛋守在路边,否则就要等到下个星期。 在暮色四合的时候,我看到车窗外面一片巨大的针叶松的投影,已经是3岁以后的事情。这之后,斑马经历了一次瓦斯爆炸,月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球上消失。我的母亲和父亲回到他们相遇的那个城市便分离了。 这些年中的大多数时候,公路对我而言,是一种身心疲惫的加速器。它的限速、路网密度、立交桥墩的弧线,它周边的杂草,它在露水中的颜色、那家画着老虎的加油站里面那个孤独的男孩子的模样,都让我产生一种恍惚的厌倦感。我好像英国作家DanielDefoe所写的那种浪人,身前没有什么值得等待,身后也没有什么值得抛弃。所以我随身携带的物件不多,有时候只是几张CD。61号公路是美国南方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一条公路。据说,密西西比河曾是一条被南北战争放在砧板上的大动脉,但是它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曾被抢夺,而是因为那里盛产乡村布鲁斯。 让我颠簸劳顿的大多是崭新的高速公路,当然没有乡村布鲁斯。它们有的是投资方为了将一个沿海小镇变成核电站,下足血本的产物。公路四面都是地平线,要想赶在黎明前睡上一觉是很难的,太阳追赶左右,每个人睫毛上都金光闪闪,好像寻宝的梦睁眼便实现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