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上午，厦门第一看守所，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号房外面的石桌椅上。石椅上，记者与一个三十出头刚理光头发的男子面对面坐着。这男子14日刚进来，内蒙古人，名叫王海青。他身材瘦小，两只脚的脚背上各刺了一个熊猫头，手臂上刺着一只腾跃老虎和许许多多奇怪的字。他说，那些是小时候刺的，没什么意义。

　　尽管有阳光，王海青浑身却越抖越厉害，旁人递来一支烟。他稍稍镇定下来后，一再说非常感激女朋友，是她鼓励、支持他来自首的。

　　在他脑海中，已不可能将这一场面抹去：13日早上7点多，他到江头豪峰大厦售楼处门口卖二手手机，两个人走过来，一胖一瘦，好像喝过酒。讨价还价中对方把他一台手机狠摔在地上，双方发生了揪扯。正在附近卖手机的他的两个朋友岳涛（1979年生，陕西人）、高涌泉（1977年生，江西人）前来帮忙，一起将瘦子推倒在地，王海青狠狠向瘦子踹了几脚，岳涛也踢了一脚，王海青正要找摔坏的手机时，岳、高两人拉住他说“快走快走”，拦一部出租车回暂住处了。

　　女友问王海青出了什么事，王说打架了。女友问“打得厉害吗”，王不在乎地回答：“只踹了几脚，没事的。”13日晚上，一些同行打电话告诉王海青，称对方去报案了，警察在找他。王紧张起来，他原以为只是普通打架，不会被抓的。他动起了逃跑念头。

　　“不管事情怎么样，跑并不是一辈子的事，跑后的日子你就不是人了，跟做鬼一样。”女友耐心劝说。女友是王海青两年前在厦门一药店认识的漳浦女孩，那时王在药店做小工，女友卖药，一直感情甚笃。女友说，要多少年，她都愿意等，只是不能逃跑。

　　那晚，厦门风雨大作，一丁点动静都使王海青异常地清醒，他一宿没睡。次日，他告诉了岳涛、高涌泉自己想自首的念头，不料他们也有同样想法。他们在当天下午一块来到马垅派出所自首。

　　24岁的岳涛一点也不后悔自首，“都是男人，出了事就得自己扛，”他说，中国虽然这么大，但能跑去哪儿呢？并且三个人都有女朋友，大家到了婚嫁年龄，谁愿惹事呢，于是一块想到了自首。他说，那天他看王海青跟人争执后，便和高涌泉去调解，也没打算一定要对方赔手机，可他们总该赔礼道歉吧，不料他们却凶巴巴说，“不赔礼又怎么样！”还打了他左耳一下，双方五人就这样动起手来。

　　后来，受伤的瘦子被警察送到中山医院抢救，14日凌晨3点因颅脑出血致死。他竟是王海青的同乡。

　　“出门在外，无非为了求财，而不是求气，应该能忍则忍，”岳涛告诉记者有一本书上说，“发火前先思考5秒钟，再去做想做的事。”他还不知道瘦子已死。每谈到女朋友，岳涛就红着眼圈，泪水一下盈满了眼眶。

　　(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