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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田同志和我的两次谈话(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3日17:05 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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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田同志和我的两次谈话

  我和中田同志是校友,彼此都是吉林师范大学(现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他1963年毕业,我1962年入学,我们在同一个宿舍楼和同一个教学楼共同生活了一年时间。在校期间,我们并不熟悉。他说,我认识你,我听过你的诗歌朗诵。我说,我也认识你,只不过是没有深入交谈而已。

  中田同志和我真正发生“亲密接触”是他到中共吉林省委宣传部工作以后,那时我在吉林省文化厅供职。他是省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分管文艺工作;我是省文化厅副厅长,分管艺术工作。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工作中的联系自然比较频繁。中田同志特别敬业,工作勤奋、专注而踏实,这正是大家都非常欣赏和敬佩他的地方,也是他从一个普通中学教员一步一个脚印踏上高级领导岗位的根本原因。和许多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一样,中田同志的一生是苦干过来的;中田同志的业绩也是苦干出来的。辛辛苦苦的干,是中田同志成功的秘诀。然而对我来说,中田同志更为可贵的品质是忠厚友善,肯于帮人,乐于成事。他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贵人”,我受过他的指点和教导,也受过他的“提携”和“恩惠”,自然感触也深。

  记得那是1992年的初秋,他和当时的省委宣传部部长胡厚钧同志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同我谈到长影工作的事。我一听就“火”了,因为我打心眼里不愿意离开文化厅,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到长影去,而且又这么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板着脸说:“我在文化厅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调我到长影?!”他当时一楞,可能有点没有想到,过了老半天才说:“这是工作需要,也是对你的提拔和重用。”我当时忒不冷静,我说:“如果别人说这样的话,我可以理解,你们两位说这样的话,我不能接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提拔我,重用我?我是宣传部出来的干部,我在宣传部干了五年。五年多的时间,我什么时候为了个人的事找过你们一次?!别人不了解我你们还不了解我吗?”老许当时反应很快:“正因为我们了解你,信任你,才同意提拔你,重用你,这和你找不找没有什么关系。找的人不一定提拔,不找的人不一定不提拔,党要求我们为人处事的原则就是这样。”老许话很严肃,但口气很缓和,一派耐心诚恳的样子。这时,我已经发现我有点失控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怒色变成了愁容:“问题是我干不了啊!长影是什么地方?是一般人能干得了、干得好的吗?!我,要资历没资历,要威望没威望,怎么敢去长影?而且又当党委书记?!”老许看我是真动了感情,也满带情感地说:“你说这话有一定道理。长影确实是个大单位,知识分子成堆,问题也成堆。过去很有名望,现在困难不少,真想干好不容易。至于做党委书记,你可不要看轻这个位置,这也是组织上经过认真考虑决定的。目前,长影还是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这一点省委谷长春副书记已有交待,他在长春电影节期间还同田聪明同志交谈过这件事。党委书记是一把手,担子很重啊。”我马上接过话茬儿:“两位部长,我可不是看轻党委书记呀,我是说我干不了。”老许笑了笑:“你没有这个意思最好。说句实在话吧,长影这个地方如果让我去,我也可能有畏难情绪。但真要让我去,我不能不去。你我是校友,咱们都一样,服从组织分配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不好再往下说了,就问:“你们事先知道不知道?”他说:“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定了。”这时,胡部长说:“许部长分管长影,也分管文化厅,主要是他跟你谈。我完全同意他的意见。我们事先猜想你可能会产生犹豫,因为你在文化厅干得确实不错,口碑很好,人际关系也很顺,怕你不愿意离开,但没想到你反弹这么大。我同你一起工作也有五年了吧,还第一次看到你发这么大的火,有些失态。到组织部可不要这样子啊!还是许部长说得对,说一千道一万,共产党员、党的干部就一条:服从组织分配。高高兴兴地到长影去吧,把长影的事干好。据我的观察,我看省委的选择是对的,我们相信你能干好。你也知道,谷书记对你印象不错,对你也很关心,他怎么能不为你考虑呢?你可不要辜负省委对你的期望啊!”没等我表态,老许抢着就说:“胡部长已经说了,你就照办吧。”我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干不好。所以我再说一遍,我是从心眼里不愿意去。而且我在文化厅干得正心胜呢,我也从心眼里不愿意离开。”老许说:“相信省委,相信长影,也相信你自己。我同意胡部长的看法,我们对你有信心,能在文化厅干好,也一定能在长影干好。”他拍拍我的肩膀,问胡部长:“胡部长,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嘱咐的?”胡部长说:“好好干吧,在宣传部干过的干部不会给宣传部丢脸的。”于是老许就让我去组织部,说组织部领导也要找我谈话。临出门他还嘱咐我:“记住胡部长的话,在我这儿该说的话、想说的话都说了,到组织部就别重复了,别给组织找麻烦。”

  这是我跟老许认识20多年来谈话最直白的一次,也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这次谈话真实而客观暴露了我同老许、老胡之间的差距。在整个谈话过程中,老许既不失原则,又循循善诱,充满着真诚和善良。话又说回来,如果换一种面孔、换一种口吻,你不也得乖乖到长影去吗?!可老许、老胡都没有那么做。不仅如此,没过几天,他们又约我到办公室,具体而详细谈了长影的体制和状况、我的职责和任务,以及我个人的住房等问题。后来,他和厚钧同志又亲自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们已就有关问题向长影厂厂长闫敏军当面做了交待。我听了以后很感动。

  后来,省委换届,谷长春副书记去省人大,胡厚钧部长去省政协,张岳琦副省长调任省委副书记,分管意识形态,中田同志升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长,主持宣传部的全面工作。由于我在理智上一直十分清楚地知道长影不能久留,不可恋战,所以就时不时地流露出盼望早日离开长影的想法。针对我的这种状态,中田同志又找我谈话,仍然和善地对我说:“你小子,说话要注意了!本来在长影干得挺好的,为什么老嘀咕着要走要走的?我老实告诉你,对你这种自由主义的态度领导上是有看法的。今天,我算正式跟你谈话啦,希望你今后就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岳琦的意思,你要认真对待。”这种既象批评又象开导的谈话,骨子里是很严厉的,但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我当时虽然还狡辩了几句:“那也不能让我在长影退休吧?”但心里还是知道这些话的分量,以后就基本上不说了,要说也只在他和岳琦面前说,决不在下边散布。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觉得这个单位不好干,就越认真去干;你越认真去干,就越不让你离开这个单位。1995年夏天,老许又找我谈话:“我准备建议省委调整你的工作,这回你高兴了吧?”我说:“那当然。不过,准备把我调哪去呀?”他笑了笑说:“从长影党委书记的位置调到长影厂厂长的位子,当然,书记的位置也兼着。”我既感到吃惊又觉得并不怎么意外,我很冷静:“部长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他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不是玩笑,是真实想法。一方面是敏军同志真的想走,他在长影干的时间不短了,他有这个想法我能理解。从干部政策上讲,适当的轮换和交流也是必须的。只是过去没有适合的位置,一直也没有办成。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就不能再挽留他了。另一方面,你到长影工作已经快三年了。实话跟你说,你去了三年,我观察你三年。看来看去我看你行,所以我要推荐你。”

  我沉吟了一下,然后对他说:“许部长,我也实话跟你说吧,长影确实很难干,好日子已经过去了,好前景还看不着头。过去干部争着到长影去,现在干部争着从长影走。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毕竟我已经在长影了。况且,两年多来长影上上下下对我不错,我也有了一些感情;再者,我是学中文的,拍电影还是挺有意思的。因此,我也有留恋长影的一面。理智与情感打架,也让我难以抉择。”老许又看我动了情感,也深情地说:“你小子说的是实话,这我相信。但人生能有几回搏,要干就干有点挑战性的,干好干坏都会很壮烈,太平官,没意思。说句心里话,你说宣传部长这个活好干吗?有几个领导干部愿意干这个活?但咱是学文科的,不干这个干什么?!老实说,我倒觉得当个合格的宣传部长并不容易。有劲你就使吧,有才华你就施展吧,没有人埋没你。”看到老许踌躇满志的样子,我有些惊讶。平时看老许一派老诚的样子,谦虚谨慎,事必躬亲,谦谦君子是也,没想到胸中竟有这等自信,这等豪迈,这等宏图大志。这个印象给我的冲击太大了,也使我对老许的认识更加立体化,可能也更加接近本质了。

  这次我们谈得很多,但始终没有离开长影这个话题。最后我说:“谢谢部长对我的信任。如果一定让我干,我会竭尽全力去干好!请部长放心。”没有几天,我的任命就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担任长影党委书记兼厂长之后,我也有一些踌躇满志的感觉,怕也是受了老许的传染吧!

  后来老许调北京,到人民日报工作;我也调北京,到中国电影家协会工作。我每年都要去看他几次,我们差不多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说无话不谈,老许也没有跟我谈过什么无原则的话,我想他可能不是不想谈,不敢谈,而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是一个有板有眼的人,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那时,他身体就不好,我劝过他要注意。他说:“大老远的把咱们从东北荒甸子调到北京来,不就是看中咱们‘活’好吗,不卖命去干也对不起‘柜上’呀!”后来,他当了总编辑,我又劝他,他说:“我跟敬宜同志不能比,人家是多少年的老经验了,咱们许多业务都得重头学起呀!”后来,他又当了社长,我又劝他:“这回可以超脱一点了吧!”他说:“超脱不了。我不象人家,举重若轻,事半功倍;我是举轻若重,事倍功半,凡事总得比人家多出几分力气才能收到同样的效果。”老许死在办公室里,死在工作上,老许是累死的,他至死都没有超脱。中央领导说他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看是很准确的。(2003年6月3日)镜像:日本 教育网 科技网关于我们 人民网地图 帮助信息广告服务合作加盟 网站声明 招聘英才 联系我们京ICP证000006号人 民 日 报 社 版 权 所 有 ,未 经 书 面 授 权禁 止 复制 或 建 立 镜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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