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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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9日06:36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
林长榕 每个人都有母亲,每个人对母亲都有着特殊的感情。在我的脑海里,我有三个永远也抹不去的母亲形象,她们都年逾八旬,个个都对我恩深似海。第一个是我的乳母。许多人说我长得像乳母,因为我吸了她整整两年的奶水。我出生在国家倡导妇女们争当“英雄母亲”的年代,我的生母十年间生了八个孩子,其中两个因照顾不周而夭折。从事重体力劳动的母亲虽然赚钱艰辛,但为了我的健康成长,还是咬咬牙挤出钱,把我送给乳母喂养。当时,我乳母的怀里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需要她喂养,但她常常挤出更多的乳汁哺育我。两年后当生母要把我接回家时,我紧紧地抱着乳母的身子哭着不放,乳母的泪水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乳母的家离我家不远,孩提时代,她上街买菜看到我,时常招手唤我塞给我一个苹果、一颗梨子,仿佛我是她的一个“编外儿子”。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乳母在一家羊肉面店当营业员,一次我偶然转进她的店,她非要我饱吃一碗羊肉线面后再走。这碗面她花了五角钱,而当时她一个月的工资仅有二十六元钱。这是一碗我永生都难以忘怀的面。 第二个母亲是我的生母。这是一个风里来、雨里去、饱经风霜的老人,也是一个从年轻到年老都笑口常开、心地善良的老人。她是一个农民的女儿,从小就用苦力谋生的妇女。 “文革”时期是我们家生活最困难的时期,一家八口靠的是当工人的父亲工资和母亲微薄的退休金生活。为了贴补家用,母亲常常带着不到十四岁的我到福州远郊做工。每天清晨四时三十分,母亲就起来煮饭;六时前我们就要赶到厂。母亲常常心疼地抚摸着我们的头,从她兜里掏出几块光饼给我们吃,可她自己往往舍不得吃。 母亲希望我能读大学,但命运却把我送到了最穷的山乡插队。 一天黄昏,年迈的母亲不顾舟车劳顿,踩着泥泞的山间小路来了,她带着父亲退休要我补员回城的招工表来了。我执意要把招工指标让给弟弟,但她说不行,明天指标要作废,这是家里最后一刻的决定。我妥协了,随母亲连夜回城,从此改写了我生命的历程。从此,我更深沉地读懂了“母爱”。我的第三个母亲是岳母,她已年近九旬。虽然她患有心脏病,说话气喘吁吁,但头脑反应敏捷,得理不饶人。这是一个永远充满自信的老人,虽输而永不言败,而她的爱却像无边的大海一样拥抱着我们一家。 二十多年前我们一结婚,她就随我妻子住到我们小家里。岳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容不得半点伤害。她很有主见,几个姐妹家里有事,总是来请她出主意。 岳母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她把儿、孙的生存与发展看成她生命延续的一部分。二十年前,当我的女儿诞生时,岳母一声不吭担负起了“代理保姆”的重任。那时家里养着两只生蛋的母鸡,年近七旬的她一手抱着小孙女,一手提着鸡食从三楼下到一楼的柴火间喂鸡。上楼时又一手抱小孩、一手拿着母鸡刚生的鸡蛋为我们做饭烧菜。那时我们夫妻俩都白天工作,晚上上夜大。尽管如此,早上我还是挣扎着起来煮早饭。岳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让我干一个月,就让我“下岗”。 一九九七年,岳母大病了一场。老人的生命在死亡线上夺回来了。可她在重症监护室中昏睡一天后第一次醒来,却踉踉跄跄地下地问护士厨房在哪里,她要马上去煮饭。生死攸关时她惦记的还是我们这个家。 一个人的一生,能拥有一个疼你、爱你的母亲,这已经是人生的一大幸福;而我拥有三份母爱,这使我时常沉浸在无限宏大的爱的海洋里,同时也感到责任的深沉与重大。当伟大的母亲们迈着苍老的步伐向天边走去时,作为子女应该在她们的心里留下些什么?爱是不能忘记的,尤其是母亲的爱。载着深深的母爱去远航,在惊涛骇浪中会多一分责任与勇敢,在孤独与失望中多一份慰藉与希望,在多彩多姿的人际交往中多一分真诚、纯朴与关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