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屡屡被骗献“爱心”(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9日14:29 金羊网-羊城晚报

　　有关人士呼吁为义工立法，给义工“尺子”和法律“武器”震慑欺骗性申请者

　　本报记者　孙朝方　实习生　陈捷　通讯员　李向东　摄影报道

　　被当作“免费劳动力”呼来唤去；服务时意外受伤，只能自己埋单；对义工的“优惠”承诺，大都是“一纸空文”……

　　现实中遇到的问题不仅让义工处境尴尬，也使他们从理想主义的完美光环中走出来，自我安全保护和自我利益维护成为摆在义工面前的现实问题，为义工立法的呼声也越来越高。2005年，广州市注册义工将达100万人，但至今义务工作仍游离于社会保障与法律体系之外。

　　日前，深圳市义工联起草的《深圳经济特区义工服务条例》提交市人大审议，如果通过，将成为国内首部关于义工的法律条例。

　　现象：家境殷实“免费”请家教

　　有事无事来电要“帮手”

　　案例一　热情义工几成免费保姆

　　李小姐是位帮扶困难家庭孩子的义工老师。去年11月，她接到去广州荔湾区一户人家辅导孩子读书的“任务”。她满腔热情“到任”后发现，该户人家尽管夫妻下岗，但家境殷实，孩子也不像其父母说的“有心理问题”，家庭生活也很正常。一天晚上，该户人家夫妇俩要一起去看电影，竟打电话给李小姐，说孩子一个人在家害怕，叫她到家里陪孩子。他们说，之所以打电话申请服务，是因为“找义工不要花钱，又可上门教孩子，很赚”。

　　广州市义工联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不少义工都曾遇到过类似情况，上门后才发现有诈，大大伤害了义工们的爱心，也浪费了全市并不充足的义工资源，使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延迟甚至失掉了获助机会。

　　案例二　洗衣拉保险都想找义工

　　“不用花钱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是那些干扰者“入侵”义工热线的主要动机，广州市义工联提供的电话记录显示：

　　一名姓丁的中年男士因离婚加上失业，生活出现困难，想申请个义工为他解决生活来源，并给他送些生活费。他还解释说，自己不用义工干活，只是送些钱就可以了；

　　一名在番禺某广告公司工作的业务员，因为自己要组织的宣传活动人手不够，听说找义工不要钱，也想“请”几个义工帮手；

　　某企业一名职工工伤住院，该企业有能力安排人照料，却打电话要义工去献爱心；

　　一些单身汉，以工作忙为由，叫义工帮着洗衣服；还有的人要义工为自己找工作，或将义工当作拉保险、推销产品的对象……

　　据悉，这种“干扰”电话一度占到总来电的三成。

　　困惑：没“章”可循难解义工“苦”

　　无“法”可依怎统“百万军”

　　无奈被骗作廉价劳动力

　　广州市义工联有关负责人称，大多数不合要求的来电会被当即“挡回”，有时一时不能确定，只能先登门探访，而对义工资源最大的浪费是个别带有欺骗性的申请。

　　有义工也表示，最“痛苦”的事是被骗作廉价劳动力。“面对申请，不去？说你义工联的承诺是骗人的；去？发现根本不需要义工服务。问题是现在没有一个可操作的规章条例，给义工们一把‘尺子’，或给申请者一个‘门槛’，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尤其是缺少一件法律层面的‘武器’，来震慑那些欺骗性的申请者。”广州市义工联秘书长李向东说起此事，有些无奈。

　　他说，目前要杜绝此类“干扰”电话不太可能，唯一的捷径，就是通过宣传解释，让更多人认识了解义务工作，形成“珍惜义工资源、尊重义工劳动”的共识，但现实中屡屡遭遇无“章”可循的痛苦。

　　深圳市义工联的《条例（草案）》规定，对于利用义工服务组织或者义工的名义、标志和有关资料进行非法活动的，应根据情节轻重处以罚款。若构成犯罪，由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李向东说，义工活动是个道德的规范，也应有一个法治的规范，把义工服务纳入政府和社会保障体系及法律体系，为义工立法就能为义工提供法律保障和良好的服务环境，使义工活动成为越来越多的公民的自觉行动。

　　地方法规变成一纸空文

　　据悉，2005年广州注册义工要达到100万人，这意味着义工队伍短期内的大规模扩张。义务工作无法无规，如何统领“百万大军”？

目前，广州市义务工作的法律法规方面，只可参考1998年发布的《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和1999年通过的《广东省青年志愿服务条例》，而《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中“申请成立社会团体，应当经其业务主管单位审查同意，由发起人向登记管理机关申请筹备”的条款，意味着一个义工组织如果找不到一个业务主管部门为其担保，便无法成为一个合法社团。类似影响义工组织成立及义务工作竞争发展的条款，并不鲜见。

　　李向东说，《广东省青年志愿服务条例》是我国第一部青年志愿服务的地方性法规，它规定：政府鼓励企业、事业、学校等单位招工、招生时在同等条件下对有青年志愿服务经历者优先录用、录取。但由于缺乏配套的政策法规，该《条例》变成了没什么实际作用的一纸空文。

　　图：辅导智障儿童

　　出路：明确定义以消除误区

　　立法保障为人身安全

　　当务之急应为义工“正名”“义工被当成廉价劳动力、义工人身权益没保障，关键是因为人们对义工这个概念各有各的理解”。

　　日前，《深圳经济特区义工服务条例（草案）》提交市人大审议，深圳市义工联秘书长巫景钦是主要起草人之一。他认为，义务工作不仅是一种奉献，还是一种组织行为。目前各方对“义工”的理解“花样”频出，误区很多，立法变得非常迫切。

　　巫景钦说，联合国一直致力于推动全世界的义工立法，2001年还被定为“国际义工年”。义工事业发达的欧美等国家一般都有自己一套相应的义工法律法规，对“义工”概念也作出明确解释。深圳拟出台这样一个条例，酝酿已久，如果条例能获得通过，将可以从法律层面来规范整个义工队伍和义工服务。

　　据了解，《条例（草案）》给“义工”下的定义是：指基于某种信念、良知、同情心和责任感而从事公益事业的人或人群，着重强调了义工的“志愿性、公益性、非牟利性、辅助性”四个特点。

　　巫景钦说，名正言顺好办事，立法目的之一是为了给义工下一个有中国特色的定义，进一步明确义工的权利和义务。这四个特点互相补充、互相协调，只要把握好了，对义工的理解就不会出现偏差，义工也就可以免做“廉价劳动力”。

　　立法保障义工人身安全

　　据媒体报道：在某地旅游导游服务中，由于一些外地游客频频光顾义工的义务导游摊点，抢了一些野导游的饭碗，引起双方冲突，有的义工摊子被掀掉，还挨了打；一些义工在举报制作假证件的不法分子或为精神病人服务时，也遭到类似伤害，义工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事前相互提醒“注意安全”；有义工在帮人修玻璃窗时不慎将腰扭伤，但因为没有相关的保障制度，事后只能自己掏钱到医院治疗。

　　广州市义工联秘书长李向东告诉记者，广州义务工作发展至今，遇到了诸多涉及法律法规方面的问题困扰，如义工及义工组织的法律地位、义务工作的资金来源正规化、义务工作者的人身保险等问题。同时，社会上对义务工作不理解、不支持甚至误解的情况也频繁出现，义务服务无法成为多数社会成员的自觉行为。有的个人甚至单位，利用义务工作的良好知名度和立法上的漏洞，假冒义工或义工组织的名义，进行非法牟利。

深圳市义工联秘书长巫景钦告诉记者，他们会为一些从事安全系数低的服务工作（如出国或到边远地区服务等）的义工购买人身意外保险和重大疾病保险，经费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和社会捐助。但“安全系数低”如何界定？他坦言，该做法也是出于人性化管理的考虑，并没有写进条例，有较强的随机性。而在国内不少城市，如广州，即使这样的“临时”待遇，也难得一见。

　　巫景钦说，他们一直强调力所能及和安全第一，义工已懂得在服务过程中如何保护自己。但他也认为，义工权益保障立法是必然趋势。

　　李向东则认为，买保险是很私人的事情，选择了做义工，就不能太多计较，但问题症结在于，连日常活动都受到“缺少资金”的影响，根本没有财力去应付买保险之类的事情。今年7月，因为经费问题，穗港澳义工组织交流互访活动被几次拖延。

　　图：探望特困老人

　　专家建议建立赔偿机制

　　广州中山大学、华南农业大学的有关专家则认为，保障义工权益的法律法规，必须充分考虑到可行与可操作性，如果落实不了形同虚设。专家建议，建立赔偿机制，对诬陷义工的行为人实施必要的处罚；对滥用义工做廉价劳动力搞经营性行为者，通过法律强制性地要他们向慈善机构或义工联提供一笔捐款，以保障义工活动的经费来源；对义工的必要费用，也可以用法律来保障，允许义工组织在社会上开展有限的募捐活动。有了经费，类似香港的义工制度也可以逐渐建立起来，从而使义工活动走上一条良性循环的道路。

　　呼吁全民支持义工组织

　　李向东说，广州的义工组织还较弱小，基本上处于“拾遗补缺”的地位，除了经济欠发达，政府支持力度不够等因素外，义务工作发展的最大障碍之一是缺乏社会的支持。

　　例如，在被认为是政府最易失灵的环保领域，诸如“自然之友”广州分会这样的民间环保义工组织，在广州环境保护中的作用和影响力很微弱。这并非在环保领域已无义工组织发展的空间，而是缺乏民众的广泛参与。

　　据广州市穗港澳青少年研究所1998年对1308份有效调查问卷分析反映，55.9%的调查对象曾听说过义务工作，却只有10%左右的调查对象曾参与义务工作。李向东说，培育一个法制健全的公民社会，调动广大市民积极参与是广州义务工作发展的“要件”。

疑虑：条例多为原则性条款实，施可行性究竟多大

　　对《条例（草案）》，有关人士提出，《条例（草案）》多是原则性的条款，缺乏实施细则，这样的条例显然缺乏可操作性，如此又能走多远？

　　深圳市的义务工作一直走在全国前列，这无疑让巫景钦对条例实施的可行性底气十足。他说，深圳目前有注册义工5.5万人，社会对义务工作的认知度较高，深圳市民也绝少向义工联提出诸如“帮搬家”、“帮看店铺”之类的尴尬服务。“媒体在这方面功不可没，翻开报纸，几乎每天都有关于义工的报道。这样，市民就知道义工到底是做什么、不做什么的了”。“为了避免条例最后变成一纸空文，我们在起草时尽量考虑到了它的操作性和可行性，但还是不可能把条例做得很细，用法律法规的形式推动市民来做义工，毕竟有一个过程，我们已迈出了第一步”，巫景钦说，刚开始草拟条例时，曾把深圳义工一些服务章程搬上去，法律专家认为不行，因为章程与条例毕竟是不同层次，但细化是必然趋势。

　　图：义工走进社区

　　（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