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访中朝边境（深入现场）(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31日01:46 环球时报

集安鸭绿江大桥。当年第一支志愿军部队就是从这里跨江赴朝的。　　宋念申摄

　　本报记者宋念申

　　图们江和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天池，一条蜿蜒东北，注入日本海；一条曲折西南，注入黄海。本报记者最近走访了沿江的几座城市。

　　站在珲春望三国

　　珲春市位于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是中朝边境的最东端。10月19日下午4时30分，飞机抵达延边时，这里已是夕

　　阳西下了。连接延边和珲春的高速公路在图们市改为沿江而行，旅途中可以看到对岸的朝鲜。那里也是山川绵延，只不过灯光少一些。从图们到珲春的路上，对岸最醒目的建筑就是山上修建的一座金日成纪念塔，塔尖上火炬状的红灯终年不灭。

　　珲春在1992年被列为边境口岸城市之前，一直是个简陋的城镇，当地人形容是“九十一座楼（谐音‘就是一座楼’）、七十一条街（谐音‘其实一条街’）”。1992年到现在，珲春经历了巨大的变化，人口由原来的9万增加到现在的25万人，火车、公路等交通设施齐备，吸引了大量外资。

　　由珲春市区沿江下行，路的尽头，是敬信镇防川村。防川现在是旅游风景区，最吸引游人的地方是“望海阁”。这是一座紧挨延边军分区防川哨所修建的三层建筑，站在上面面向南方，左手十几米外、由铁丝网分隔开的那边，是俄罗斯的哈桑；右手边由图们江隔开的，是朝鲜的豆满江；而远望15公里外，江水曲流向前处就是日本海了。就地理距离而言，这里是中国到俄罗斯、朝鲜的东海岸、日本的西海岸以及北美、北欧的最近点。

　　防川村现有三十几户农家，其中十几户是1992年以后从外地迁来的。俄罗斯哈桑镇居住的主要是驻军和铁路护工。每天，中国军人和俄罗斯军人会沿着边境线巡视一番，经常有俄国兵拿领章换中国游客手中的香烟。朝鲜那边的豆满江工人区居住着750户人家。在离江岸不远的地方，可看到一座四方形的绿色兵营。当地人说，几年前兵营刚刚建起来的时候，连着放了一个多月的朝鲜歌曲。如今，记者只听到了对岸传来的修路声。

　　望海阁往前1公里，就是连接朝鲜和俄罗斯的铁路大桥。从法律意义上说，中国船只可以从图们江入海，但自从1938年日俄在这里打了一仗后，航线就中断了。现在，只有一些小船在江上打鱼。

　　防川哨所有“东方第一哨所”之称，当地人相信，这里每天迎来中国第一缕曙光。防川哨所是排级建制，只有八九个人，士兵们在附近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些蔬菜。哨所的标志性建筑是一个望塔，一位战士挎着冲锋枪站在塔上，面向南方的塔身上写着8个大字：祖国利益高于一切。

　　珲春和防川之间的圈河口岸，是中朝边境东端第一个口岸。珲春市图们江开发办副主任金铁介绍说，1995年中朝开设了圈河口岸，当年货物往来4788吨，人员2378人；到2001年，货物往来16.4万吨，人员增加到16.2万人。

　　罗先：朝鲜第一个经济特区

　　珲春对面是朝鲜目前惟一一个正式开放的经济特区———罗先特区。“罗先”由两个地方组成，靠近珲春的是先锋郡，往南是罗津市。这里的出国手续是整个中朝边境地区最好办的。游客头天下午去旅行社报名，第二天一早便可以出发，进行1至5天的观光旅行了。

　　记者也报名参加了一个旅行社。车子顺利地通过圈河大桥来到朝鲜对岸。不过，在朝鲜口岸办理入境手续的时间稍长一些。导游说，现在是旅游淡季，游人少，如果遇到旺季，十几人的团要花一两个小时才能办完。

　　从口岸到特区，要坐三四十分钟的车。路上经常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朝鲜农民，他们的穿着打扮与中国农民差不多。现在是深秋，田野里种植的玉米都已经收割了，农民自家院子里种的青菜还绿油油的。导游告诉我说，因为缺少化肥，朝鲜农作物长得都不太好，不过倒是地道的绿色食品。在山路上可以望到日本海，也就是朝鲜人说的“朝鲜东海”。自从与中国通市以来，朝鲜海产品价格被中国商人炒翻了几倍。其中一个原因是这片海域几乎没有受到污染，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的生态没有受到大的破坏，海蟹的个头都非常大。

　　不一会儿，车就进入了先锋郡。这是一个很小的县级城镇，物资供给相对充足，大人们服装整洁朴素，孩子们则穿得亮丽一些。路上几乎见不到汽车。

　　再行30分钟左右就到了琵琶岛风景区。香港英皇集团在此投资兴建了“英皇大酒店”。来这里的几乎全是中国人。

　　一切并不陌生，好像在中国的昨天刚发生过，或者今天还在发生。对于游客来说，朝鲜的神秘感在一点点退去，这个国家逐渐有了很多可以和我们交流的东西。

　　集安：中朝军民关系融洽

　　位于鸭绿江中游的集安是个23万人的县级市，隶属于吉林省通化市。1951年10月，中国第一支入朝参战的部队就是从集安越过鸭绿江的。有人用“八山一水半分田”来形容这里的地形，意思是山多，有鸭绿江流过，可耕地非常少。因为依山傍水，集安的气候条件非常好，有“小江南”之称。而且，由于有2000年历史，集安古迹众多。

　　集安市上游建有云峰水电站和云峰水库，因此鸭绿江的江水看起来并不湍急。江对岸是朝鲜满浦市。我们在公路上就可以看到那里的袅袅炊烟。两岸居民同饮一江水，同在一条江里洗衣、嬉戏。

　　记者采访了云峰水电站和附近的青石边检站。云峰电站是中朝在鸭绿江联合修建的4个水电站之一，总容量可达到42万千瓦。电站由中方管理，发出的电力向两国输送。云峰水库大坝高耸在两岸的山间，在当地同志的带领下，我们沿大坝走到了朝方一端。朝鲜士兵正在与中国工人说笑，见到我们过来，主动用中文说了声“你好”。

　　与电厂挨着的青石边检站负责两岸的货物往来。边检站马政委介绍说，通化地区80%的对朝货物是从这里过去的。1994年建站以来，这里的贸易量变化不大，但进出口货物量几乎对半开。朝鲜有大量木材从这里输到中国，中国向朝鲜输出的主要是汽车、柴油及粮食。几乎每半年，双方边检人员就会举行一次会晤，也在一起联欢。

　　丹东：最大的对朝贸易口岸

　　记者从集安坐了6个小时的长途车，才到达最大也最有名的对朝边境城市辽宁省丹东市。丹东位于中朝边境西端，城区人口70万。从丹东著名景点“一步跨”到朝鲜鱼翅岛，一步就可以跨过去。在今年9月建成的滨江大道上，市民们悠闲地散步，孩子们在滑旱冰，你丝毫感觉不出自己是在国境线上。

　　丹东是中朝边境线上最重要的贸易口岸。长期以来，这里的贸易量都不大。1988年，丹东被列入辽东半岛沿海经济开放区后，边贸规模开始增长。以丹东市的对朝出口额为例，从建国到1995年，丹东对朝出口总量才7000多万美元，而1996年一年就达到1亿美元，此后对朝边贸以年均15%的速度递增。2002年，丹东口岸出入境达31万人次，各类机动车5万余台次。

　　丹东对外经济贸易合作局副局长韩淑云介绍说，丹东和朝鲜沿江边界线长306公里，面对着朝鲜两道、一市、八郡。丹东市区与朝鲜第二大城市新义州有铁路和公路相连，距朝鲜首都平壤也不过200多公里，交通非常便利。这里的边贸额逐年增长，货物种类从过去单纯的日用品和粮食转变为以机电、化工产品为主，交易方式也日趋多样。现在，在丹东从事对朝贸易的中国公司已从最早的两家增长到200多家，90%是私营；朝方也在丹东建立了30多个办事处，几乎包括了朝鲜所有主要的商社。

　　从珲春到丹东，从图们江到鸭绿江，记者在边境线上采访的每个人，无论是普通百姓、商业人士还是政府官员，都表达了对朝鲜半岛局势的强烈关注。对他们来说，半岛的和平稳定与他们的生活直接相关。边境只是窄窄的一条线，但它串联的，是人的命运、地区的命运乃至国家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