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 著

　　另一种骚扰

　　黄连诚好多天都没到电脑室来了，秦小谨紧绷的心情总算松弛下来。这天下午，没什么事做，秦小谨在电脑上放了张CD，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

　　但是，轻松愉快是那么短暂，小赵来了，说是纪检组长廖元生叫她去一下。她立即敏感到，廖组长找她是什么事。

　　她有些迟疑地走进廖组长的办公室。

　　廖组长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在他对面坐下，为她倒了杯水，顺便拉上窗帘，关上门。

　　“小秦，今天我是代表组织找你谈话。”廖组长面容肃穆。

　　她嗯了一声。

　　“所以，我希望你实事求是地回答我的问题。”廖组长锐利的目光戳在她脸上。

　　廖组长翻开记录本，写了几句什么，然后盯着她问：“你向局长反映的问题，是真实的吗？”

　　“是真实的。”她说，背上有些发凉。

　　“那好，请你具体地说一说，黄连诚同志对你的非礼行为，是从何时开始的，是怎么样进行的。”

　　她涨红了脸，垂下了头。

　　她非常难堪。回忆这种事，等于让她再一次遭受羞辱和痛苦。廖组长的目光始终在盯着她，她像是一头无处可逃的小野兽。

　　“这事……很长时间了，好像是……一年多前。”她说。

　　“一开始，他是怎么做的？”

　　“他夸我的衣服好看，用手摸摸……”她说。

　　“摸衣服，还是摸什么？”“摸衣服，然后趁机捏我的胳膊。”“还有呢？”“还有……他问我的手用了哪种护手霜，抓起我的手……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她声音小得如蚊子叫了。

　　“他后来就触摸到别的地方了？”廖组长问。

　　“是的。”她说。“触摸哪里？”“头发，脸……”“还有呢？”“还有……胸部。”“左边，还是右边？”“有时左边，有时右边……抓得很疼。”“他摸你下边了吗？”

　　“没有！”她猝然叫了起来。实际上，是有过一次的，但那是她最后的一点隐秘了。她感觉一群黄蜂在绕着她的头飞舞，蜇她的脸。

　　“你不要有顾虑，你今天说的话，除了组织，别人都不会知道的。”廖组长语调温和了。

　　她觑廖组长一眼，他的目光像锥子般，仿佛要钻进她身体里去。她扭动一下身躯，忽然感觉这个廖组长很陌生。

　　缄默一会，她说：“我没有什么说的了。”

　　廖组长有些意犹未尽，蹙起眉头想想说：“他非礼你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渐渐地习以为常，由挣扎到顺从，从反感到适应了呢？”

　　“不是！”“是不是也有几次你感到了快乐？毕竟这是异性的抚摸嘛！”

　　“不是！”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时间一长，你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你忍受他的非礼，他对你做出某种现实承诺？他的承诺没有实现，你才下决心告他？”廖组长眯起眼。

　　“决不是！我实在不堪忍受了！”

　　廖组长凝视着她，以一种很有斗争经验的神态沉默片刻，说：“姑且信你。今天找你主要是了解情况，摸清事实，怎么定性，如何处理，那是组织上的事。可是你讲得太简略了，你回去写个材料吧，越详细越好。”

　　她不吱声，心里已决定不写这样的东西。

　　廖组长将记录本摊开在她面前：“你看看记录，签个字。”

　　她根本不看，抓起笔就签了字。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的乳房隐约作疼，好像刚刚被人蹂躏了一回。以往，被黄连诚欺侮之后，她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现在，她有种非常类似却又欲哭不能的古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