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振兴急需周边合作

东北振兴急需周边合作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03日14:23 环球时报

本报记者宋念申　　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已经成了近来的热点，不但中国的媒体、官员及研究者关注着东北的复兴，不少国外媒体也在热烈讨论东北的发展。10月7日，中国、日本和韩国的领导人在印尼巴厘岛签署了《中日韩推进三方合作联合宣言》，提出“三国地理相邻，经济互补性强，经济合作不断加强，人员往来日益频繁”，表示要“促进发展，加强东亚合作”，也引起国际上的高度重视。把两个热点问题放在一起，我们可以发现，中国东北正处于东亚“地理相邻”的地带，周围不但有日本、韩国两个先发展起来的国家，也有俄罗斯这样潜力强劲的地区大国，还有朝鲜、蒙古两个经济开始起步的国家。东北的发展与东北亚的共同繁荣实际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东北不能走孤立发展的路子　　经济学家侯若石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同样搞改革开放，东南沿海地区迅速得到发展，而东北老工业基地却始终没有大的起色？国有大型企业过多、政策对中小企业发展不利、政府指导性过强等等都是重要的因素，但周边国际环境的差异，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东南沿海地区，不但毗邻香港、澳门、台湾等相当成熟的经济体，而且与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几乎同时起步，发展模式类似。日本和韩国经济梯级南下，使得东南亚和我国南方容易形成大规模合作。经贸合作加强后，国家间的战略也随之发生变化：中国率先与东盟签署了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协定，日韩两国也在加紧这方面的工作，东亚与东南亚的经济形成了互动的链条，彼此增添活力。侯若石提出东南沿海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这一地区很多年前就自觉地加入到地区生产发展的链条之中。　　作为新中国“工业的摇篮”，新中国第一炉钢水、第一辆汽车、第一艘万吨轮、第一架飞机等数不清的“第一”，都诞生在东北……侯若石指出，东北自身有很多优势，比如基础条件好，交通网络尤其是铁路网比较发达，自然资源丰富，工人素质相对较高。东北振兴，实际要做好三件事情：一是技术进步，二是经济体制改革，三是生产组织方式变革。后者的具体含义是，“从中国全局的角度出发，企业和企业之间要形成网络；从国际合作的角度出发，东北要加入全球生产网络中去”。他举了吉林省两个企业的例子。长春客车厂（长客）曾是吉林省效益最好的企业之一，数年前全国各地都开始上马公共交通建设，客车厂的订单应接不暇。但长客面对超过自身生产能力的订单，并没有想到找其他企业转包生产，致使企业因生产能力不足而失去了更大的市场。再加上在经济效益最好的时候，国家以行政干预的办法令长客兼并了一些效益较差的工厂，结果不但没有达到企业之间的有效联合，反而使好企业背上了包袱，效益大为下降。与此相反，长春第一汽车集团（一汽）走的则是另一条路。一汽自觉加入到全球汽车生产网络中去，把自己作为市场链条中的一个有效环节，找准了自身的位置，从而创造了大规模的效益。记者在长春采访时了解到，截至今年9月底，一汽大众轿车2003年度前三季度的销量超过20万辆，集团全年产销量可望超过50万辆，集团公司提前3年实现利润翻番。　　吴昊是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区域经济研究所副所长。他指出：“东北，还要更加开放。”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国家为建设东北工业基地投入了大量资金。东北为全国提供原材料、能源等，国家则为东北提供市场。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的选择机会扩展到全球，东北本来的优势相形之下就成了劣势，不论技术工艺还是管理水平都落后了。　　“东北是中国计划经济最难克服的一个堡垒，最集中体现转型的痛苦，”吴昊说，“因此东北要继续发展，必须融入到世界中去，不能走过去孤立发展的老路子，不要再力图建立纯粹的民族工业体系，要自觉纳入国际经济链。” 　　吴昊说，目前世界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过程已经基本完成，下一步是转移重工业、化工工业等。东北有素质良好的工人，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应该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对外开放，利用地区优势吸引投资　　十几年来，东北作为我国对东北亚地区开放的窗口，根据自身地域的优势和特点，曾积极开展过与区域周边国家的经济开发和合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名噪一时的“图们江地区国际合作开发”计划。　　吉林省珲春市位于吉林东南端，毗邻日本海，一条图们江分隔中朝，在即将流入日本海的15公里处，又隔开了朝俄。这里是俄罗斯、朝鲜、中国三国接壤之地，与韩国和日本的地理距离也很近，因而被称为“东北亚的金三角”。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对这个地方高度重视，经过多次考察论证，决定筹资300亿美元扶持图们江区域开发。　　珲春市前副市长于敏清晰地记得1992年3月9日这个日子，那时他刚上任不久，国务院特区办下发文件，决定在东北地区的四个城市建立边境开放城市。其他三个城市（绥芬河、黑河及满洲里）都是针对俄罗斯，吉林省惟一的开放城市珲春则既面对俄罗斯，又面对朝鲜。　　“当时，国家给予东北开放?鞘幸孕矶嘤呕菡撸ü厮啊⑼饷辰隹谧杂ā⒖够ナ忻骋椎鹊龋±锘棺懦闪⒘送济墙臁！庇诿艋匾渌怠? 　　一夜之间，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县级市开始喧腾起来。从1992年下半年到1993年上半年，珲春骤然成为投资热点，房地产持续升温，流动人口迅速增加。不少人认为“珲春将是北方的深圳”。然而好景不长，盲目的开发热、地产热，国家从1993年下半年开始紧缩银根，经济泡沫破灭了。　　1994和1995年，珲春对俄、对朝贸易逐渐走出低谷，不久又遇到了1997年的东亚金融危机。直到1998年，珲春的开发才又缓过劲来。站在今天的角度看，开发区的沉浮经历有客观条件，但还是有一定的主观原因，显示我们对机遇的把握不成熟，造成投机过热，而引资及打好出口加工工业基础的工作也没有做好。比如，这一地区与韩国民族相同、语言相通，而劳动力便宜；历史上日本曾长期占据东北，对这里的自然资源、农产品等也有很大兴趣———而我们的引资工作没有扎实深入。中国出产的日用品、服装等本都是俄罗斯的稀缺物资，结果由于商人恶性追求利润，砸了“中国制造”的牌子，韩日及欧洲商品挤进俄罗斯，这个大市场白白让给了别人。　　以经济合作促政治互信，以政治互信促东北发展　　珲春图们江开发办副主任金铁认为，特殊形势和历史，使得图们江开发不会一蹴而就———“图们江虽然不是什么大河流，但100多年来这里一直是是非之地，尤其是朝鲜半岛的局势，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政治上不稳定，难以吸引外国的大规模投资，特别是日本的投资……”他的话其实也道出了东北发展所需的外部环境条件：东北亚政治稳定问题不早解决，经济开发、国际合作就无从谈起。东北亚是美、日、俄、中几大国的利益交汇点，只有大环境改善了，东北整个区域的开放才能正有效。　　吴昊则认为把图们江地区作为切入点，以区域开发带动地区合作的想法不太现实。由于周边国际环境的不稳定，日韩对该地区缺乏信心。他提出，应该关注东北与大东北亚的国际合作。这个地区国家发展层次不同，因而合作也必须分层次，比如中日韩之间建立自由贸易区的条件相对成熟，而对朝鲜、俄罗斯和蒙古，应注重基础项目的对接工作。归根结底，“核心还是中日韩之间的合作”。　　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院政治研究所所长高科说，东北亚政治格局最大的问题是，大国之间缺乏信任。这个区域，几乎每个国家间都有领土问题没有解决，中俄、中日、俄日、日韩……建立互信可以为最终解决双边问题铺平道路，而发展经贸联系又是建立互信的一个重要手段。　　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与发展区域合作，是个相辅相成的问题。高科认为，尽管周边大国也许会顾忌中国经济、尤其是东北经济的发展，但东北的发展与中国的发展一样，对地区带来的机遇远远大于挑战。东北要发展，就需要各国间的经济往来和协作；东北发展起来了，地区国家间的经济合作基础就更牢固，政治互信也就有了更坚实的基础。因此他说：“东北不是孤立的东北，它不但要放到中国的大环境中，也要放到东北亚地区这个大环境中。从根本上说，只有中国整体实力增强，东北才谈得上有更大的发展潜力；而只有东北亚互信合作建立起来，东北才能正实现稳定繁荣，反过来也才消除了中国的一块安全隐忧。” 　　右上图：位于鸭绿江畔的辽宁省丹东市城市形象雕塑。　　下图：位于中国、俄罗斯、朝鲜三国交界处的图们江。　　宋念申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