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仕途不顺做翻译(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05日14:00 环球时报

严复留学的英国格林尼治皇家海军学院

　　世缘

　　船政学堂的高才生

　　严复，原名传初、体乾，1854年出生，1866年考入福建船政学堂，改名严宗光，1872年改名严复。严复7岁入私塾，9岁到“宗彝书馆”学习。书馆教师黄少岩在当地颇负盛名，但书馆设在一个戏班的楼上，戏班经常在上半夜彩排，免不了锣鼓喧天，小严复只得用两只小手紧紧地捂着

　　耳朵读书。黄老师见状便劝他上半夜先睡觉，等下半夜戏班彩排结束后再起来读书。非常用功的严复在下半夜起床做功课，往往一做就做到天亮。

　　不幸的是，严复入学第三年黄少岩就逝世了，严复的父亲转年也因抢救霍乱病人被感染，不治而亡。恰在此时听说船政学堂招考，严复便决定前去报名。

　　福建船政学堂此次招生考试的试题是《大孝终身慕父母论》。严复父亲去世不久，家中只有母亲含辛茹苦支撑门户，严复触景生情，文章写得情文并茂，大得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的赞赏。

　　船政学堂第一次招生录取学生几十名，除严复外还有后来北洋海军主要将领刘步蟾、方伯谦，另从香港招来有一定英语基础的邓世昌、林国祥等人，总计105人。但后来因种种原因，到1873年时只剩39名在学，最后完成学业的只有14人。这些学子入学时的年龄约为12至15岁，日后成了北洋水师的栋梁之才。

　　大清海军的青年才俊

　　与旧式学堂不同，在福州船政学堂的5年里，严复等人主要学习英文、算术、天文、航海等西方近代科技。由于不必为衣食操心，严复的学习成绩屡列优等，还得了许多奖学金，寄回家帮贴母亲维持生计，因此更得沈葆桢的赏识。

　　1871年5月，严复与刘步蟾、林泰曾、叶祖皀、方伯谦等人完成在福州船政学堂的学业，被派往“建威”舰上实习。

　　在船政学堂毕业后第二年，严复跟随受清政府雇佣的英籍舰长德勒赛，驾驶北洋水师新近购买的军舰“扬威”号巡视黄海及日本各地。不久，德勒赛合同期满回国。临行前，德勒赛特地将严复叫到身边，嘱咐道：“尔已学成毕业，学习之事，不因毕业而终止。此后自学之日方长，如不自满自足，新知无穷。望尔自励自勉。”

　　清政府派海军学员出国

　　自1876年起，北洋大臣李鸿章就与沈葆桢、丁日昌以及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商讨派遣海军学员出国的问题。当年夏天，李鸿章借到烟台谈判解决“马嘉理事件”之机，参观了停泊烟台的英、法、德等国军舰。李鸿章注意到英国军舰上有日本青年军官受训，顿时坚定了派遣学生出洋的决心。他们详细商量了出国培训计划和章程，确定派遣30人，留学3年，预算经费30万两银，由李凤苞担任华监督，清政府雇佣的法国军官日意格担任洋监督。

　　1877年5月7日，严复等人抵达法国马赛。在这里，留学生分为两支，学习船舶制造的人留在法国，其余的前往英国。

　　5月13日，李凤苞等前往伦敦中国公使馆，拜会了第一任公使郭嵩焘。次日，郭嵩焘设宴，邀李凤苞等小酌，讨论这批学生的学习和实习问题。经安排，刘步蟾等人被派往英国地中海舰队的“马那杜”号、“布莱克本”号、“狄芬士”号铁甲舰实习，严复等9人参加了格林尼治皇家海军学院的入学考试，最终被驾驶专业录取。

　　在格林尼治皇家海军学院就读期间，严复“考课屡优等”。他一有时间就到伦敦各大图书馆阅读西方资产阶级学者的著作，有时还到法院旁听审判。

　　通过实地观察，严复发现，英国强盛的原因是其君主立宪政体，以及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政治体制；他见英国人讲求平等，国家的法律体现了百姓的利益，因而老百姓也乐于遵守，这与当时中国法自钦定、官尊民卑的现实大不相同。而且，英国法庭中的囚犯不论贫富贵贱，一律按照法律程序审判，不得严刑拷问。对照当时中国严刑拷打当事人和审判后当事人匍匐下堂的惨状，严复很是愤怒。

　　郭嵩焘对严复影响巨大

　　郭嵩焘生于1818年，少年时在长沙岳麓书院读书。1875年，英国驻华使馆的翻译马嘉理未经中国允许，随英国武装“探险队”从缅甸擅自入境，被云南百姓打死。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无理搅三分，迫使清政府签订《烟台条约》，并要求清廷派大员赴英“谢罪”、“通好”。清廷最终选定对洋务颇有见地的郭嵩焘使英。

　　郭嵩焘在英国本来事情不多，严复、方伯谦等人进入皇家海军学院留学后，便成了中国公使馆的常客。郭嵩焘经常阅读严复等人留学期间写的日记。他曾对朋友说，只有像严复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出使英国，而他自己是很惭愧的。

　　1878年2月2日是农历除夕，郭嵩焘在中国驻英公使馆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学子，严复等六名学生出席。席间，郭嵩焘询问了他们的学习情况。严复向郭嵩焘做了详细介绍，对英国教官教授通过掩体锻炼身心体魄的的方法赞不绝口。郭嵩焘一边聆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此后，严复又多次参加郭嵩焘举办的宴会，郭嵩焘很乐于听这位后学对于英国政治制度的见解。几番往来，二人顿成忘年之交。这一年，严复24岁，郭嵩焘60岁。在英期间，郭嵩焘曾考察过英国的政治、医药、教育、天文等科学，并参观过造船厂、博物馆等，尤其对英国的“君民兼主国政”、政府官员办事要顺从民意很感兴趣，并希望将这些政治制度介绍到中国。

　　郭嵩焘听严复说过，中国留学生的体质比外国同学差，若从根本上强健中国人的体魄，应着重平时锻炼。严复还说：“中国切要之义有三：一曰除忌讳，二曰便人情，三曰专趋向。”严复还为郭嵩焘等人演示了摩擦生电和声光传递对比实验。郭嵩焘认为，严复当水师军官是大材小用，严复的英语水平比专业翻译人员的译文更透彻。1879年，严复回国时，郭嵩焘向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保荐严复等人，但没受重视。

　　不久，力荐郭嵩焘出使英伦的军机大臣文祥逝世，一贯反对洋务派的李鸿藻（时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指派与郭嵩焘事事相左的刘锡鸿为驻英副使，并嘱咐刘多准备弹劾郭嵩焘的“折件”。刘锡鸿到英国后给郭嵩焘捏造了几大罪状。1878年，郭嵩焘在一片诬陷声中辞职回国。英国《泰晤士报》专门发表了一篇文章惋惜郭嵩焘的离去。严复把这篇文章译成了中文。译文文字流畅、义理清晰，道出了英国人对郭嵩焘的留恋之情。这篇译文是严复翻译生涯的开始。

　　成功的翻译家

　　1879年夏，严复因学业屡考优等，又在英舰“纽卡斯尔”舰实习半年，被先期调回国内母校福建船政学堂当教习。第二年调到天津水师学堂。作为教师，严复并

　　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能干。一位留美归国后在该学堂深造的学生在写给友人的信中，指责严复的教学水平低劣：“数学应该是他的本行，但我们常发现他做几何及代数时，常常照书本一字字往下念。”到1887年底，严复仍只是天津水师学堂洋文正教习。关于他在天津水师学堂的情况，由于史料缺乏，后人所知甚少。1889年，严复升任水师学堂会办（副校长），翌年升任总办（校长），直到1900年义和团运动时才离开学校。以严复的才识，本来能胜任更重要的职位，但在封建时代里，一个受过西方教育而没有科举功名的人是仕途无望的。严复也曾经两次在北京参加顺天府乡试，但始终没有获得科举功名，最后只得捐了个监生了事。

　　1895年甲午战争失败后，严复受到极大震动，决心致力于翻译工作，以介绍国外的先进文化。1896年夏，严复翻译了英国人赫胥黎的《进化论与伦理学》一书，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天演论》。严复的译文虽是文言，却琅琅上口，颇吸引人。他为此书撰写的按语———关于国家民族危亡的振聋发聩的呐喊，像沉重的警钟声，在19世纪末中日甲午战争失败后的中国知识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戊戌变法前后，严复连续发表了一系列主张变法维新、宣扬资产阶级民主的文章。1897年，他在天津创办《国闻报》，向封闭落后的国人介绍国内外情况，宣传变法维新思想。1898年9月，该报因报道了戊戌政变的详情，对死难烈士深表敬意，被清政府勒令停办。

　　1902年，严复赴京任京师大学堂附设译书局总办。1905年，在上海协助马相伯创办复旦公学，次年任该校第二任校长。1908年起任学部审定名词馆总纂。

　　辛亥革命爆发后，与严复私交甚笃的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严复担任京师大学堂校长、总统府外交法律顾问等职。1920年，严复回福州养病，次年病逝。弥留之际，严复立有遗嘱：“中国必不灭，旧法可损益，而不可叛；新知无尽，真理无穷，人生一世，宜励业益知；两害相权，己轻群重。”虽是遗嘱，却也是严复一生思想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