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瓜亚基尔是厄瓜多尔的最大城市，近来，该市市长贾米·尼伯特的社会安全政策受到新闻界和公众的批评，由于“不堪其扰”，尼伯特竟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买了一只鹦鹉训练它“回答记者提问”。一遇到记者穷追猛打，提出各种尖锐问题的时候，就向鹦鹉作出手势加以示意，鹦鹉就会乖巧地说出“无可奉告”、“你的问题太无聊，不值一答”等字句。据说，市长大人已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让这只“神奇”的鹦鹉亮相了，惊得当地记者目瞪口呆。

　　鹦鹉经过训练会说人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训练鹦鹉来答记者问，却闻所未闻。不过，报道言之凿凿，不由人不信，所以只好姑妄信之。可是，一信之后，就有了一些疑问。

　　其一是，市长大人为什么对记者提问感到“比较烦”？作为政府官员，面对新闻媒体的提问，又是涉及社会安全政策方面的内容，与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按理说，应该胸有成竹，何以会感到“不堪其扰”呢？我想一定是他的政策存在不少让人质疑的地方，引起社会公众和舆论的强烈不满和批评，而市长大人又难以自圆其说，难以服众，所以，面对记者的追问，觉得难以应付，感到心烦意乱。

　　其二是，市长大人为什么要用鹦鹉来答记者问？一般来讲，政策引起群众的普遍不满，决策者就应该吸取正确意见，考虑改弦更张，或者对政策加以修补改良，以使政策的制定更加科学。但尼伯特市长不但固执己见坚决不改，而且对批评意见充耳不闻，甚至反感抗拒，所以才会想到用鹦鹉来答记者问的馊主意。这一方面体现了市长大人的我行我素，刚愎自用，对社会舆论和群众意见怀有一种敌意；另一方面也表明市长大人高高在上，打心眼里蔑视、轻薄社会舆论。

　　其三是，鹦鹉何以能够答记者问？回答记者提问，本是个很复杂也很慎重的事，因为面对的是社会的良知与喉舌，一言一行都暴露在公众面前，所以一般人都会言辞谨慎，不敢信口开河。可市长大人并不这样认为，或许在他的眼里，答记者问，纯粹就是应付差事，既然对社会大众“没什么可说的”，总是重复那些“无可奉告”的话，不如干脆养只鹦鹉来代劳算了。所以，鹦鹉能够答记者问，是因为它所要说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官话”而已，简单易学，张口就来。

　　其四是，尼伯特市长何以如此大胆？用鹦鹉来答记者问，确实是个创举。不过，笔者更钦佩他的胆识———竟然敢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戏弄新闻媒体和社会舆论，难道他真的就不怕激起公愤吗？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呢？我想，要么是他做官做得不耐烦了，产生了自我毁灭倾向，希望由此解脱自己的宦海苦役；要么是当地的政治文明还很落后，他老人家底气足，知道他再胆大妄为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笔者认为，后一种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鹦鹉答记者问这件奇闻，带给人很多遐想的空间。笔者联想到国内一些领导干部，也往往不愿意与记者短兵相接，在接受提问或受到质疑时，也喜欢说“无可奉告”的官话，不过至今还没看到谁有训练鹦鹉来答记者问这样的创意，这倒不是这些领导脑子笨，而是不敢如此罢了。

　　当然，从本质上看，让领导自己说“无可奉告”，和让鹦鹉替领导说“无可奉告”，并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