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古城》：怀旧的感受

《聆听古城》：怀旧的感受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14日05:06 河南报业网-河南日报

1 　　先说一句：这不是一本旅游指南。　　但我写的这个古城，将是中原大地一个新的旅游热点。　　古城在河南商丘的睢阳，198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全称应该叫商丘归德府城。古城地面以上的部分，包括城墙、城门、城楼，都是前几个朝代重建或是重修过的，距今比较近的也有四五百年的历史，再近的就是些洋枪土炮留在城墙四周的窟窿眼儿了，现在仍能找得见几个；地面以下的部分，主要是城基，至少有四座不同时期的“墙根”叠压到了一起，所以古城又有“城上城”、“城摞城”、“城下还有城”之说，最久的已经存在有三四千年了。　　或许有的朋友对它还不太了解。也难怪，它被“捂”得太久太严太结实了些，更有种种传说的氤氲为它披上了层层神秘的袈裟。若有兴致，就让我们把遮蔽古城的尘埃拂去，悠然信步，从这里走进时间的隧道，走进岁月凸凹的记忆，寻几分天籁，握一把苍凉，将心里那点灵犀与古城相通，那种钩沉稽往、相见恨晚的快感绝对能让人荡魂摇魄、沦肌浃髓。即使惊鸿一瞥，也会让诸位迅速到达壮美无俦的境界。2 　　大凡名城胜迹，无不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无论岁月怎样把昔日的繁华鼎盛一点点消磨殆尽，抑或是战火洗礼早已使前朝楼阁只剩得荒台废基，可我们总还是能从如烟往事中，寻觅到众多文人墨客留下的墨迹与屐痕，说不定还会听到从这砖隙瓦缝里传出的一些令人心旌摇荡的故事。　　是的，如果没有这些故事，我们终日耽读的古城文化史会单调和寂寞。这些故事决非毫无来由。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历史不是随便就能抹去的，哪怕它是藏在地下、隐于民间、散落江湖———说也怪，时空的距离并不曾使它沉默、褪色、黯淡；相反的，这些记忆所蕴含的真谛是如此活跃、如此牢固、如此弥足珍贵。解读古城的威仪，并不只是对砖石砌就的古老景物的俯仰浏览，实际上也是在观书研史、讲学论道，是对不同层次的历史和文化景深的不断摄取。这就需要我们把自己也融进去，把更多的感情投进去。当然寻访史迹并不是处处都能遭遇到惊喜的场面，可能有不少的感受是郁闷、是压力、是失意。因为我们从具象的残垣断壁中，看到的往往是一个历史大时代的结束，回眸一顾，尽显生命的沉重。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忧患意识吧。这种忧患意识，隐潜在我们的脑海里不肯遁去，如云如雾，如丝如缕，一时竟撕扯不清了。好在历史已经不似过去那样可以任意被割裂或装扮，今天我们能以坦荡的思想和情感同它交流，笔底心上涌动的绝对是一种生命还乡的渴望。于是硝烟散却、褊狭抖落、门扉洞开，久违的情思以至哲思被轻轻唤起，与苍茫古城的对话便不再是沉重的负累。3 　　历史的生命力总是有着潜在的蛰伏的灵动。　　对历史与现实深处的真髓，洞察愈深入，愈是需要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有时你并不能一下子就能发现它，但决不能就此断言它是虚无的是不存在的。而它的存在，面对一圈圈无形的墙壁一张张无法挣脱的罗网，很明显地暴露出极其脆弱极其敏感的特性，它很容易被打碎，成为碎片；而稍一触动，便又会惊醒。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将那一枚枚不相雷同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捡起，徐徐辨认，细细整合，默默静听———不要小看它，它的潜能会成为斑斓的象征。当然，仅仅做到对历史的珍视还是不够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老把哥伦布作为“发现”的代名词讲来讲去的现实意义———因为天上不会自己掉下馅饼。　　罗丹说过：“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想，历史也是这样———尽管它像铁铸一般任谁也无法改变，但它却又是一个不断发展的秘密。我们的确无法放弃对过去的追溯、感悟与诠释，并由此倾听、辨识、破译并确认那些由许多事实所生发出的分歧与杂乱，从而揭示出历史的内在意义和对现实的深远影响。而要做到这些，既不能拘泥于教科书中过分矫饰的煌煌正史，也用不着去那些为人垢病的稗官野史里猎奇，试着换几个解读历史的新鲜角度不为多余。或许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那一个一个人所共知的常识，正被一次又一次的考古新发现无情地突破。　　举一两个例子或许能说得更清楚一些。1870年以前，一般都认为那个受着爱琴海滋润的希腊是从公元前776年第一次奥林匹克运动会时开始书写历史，因为对再早些时候的希腊还没有找到更充足的史料来确定。而当特洛伊、迈锡尼和克里特等地古老的遗存被发掘出来以后，荷马史诗中一些内容的真实性才得到了验证。至此，希腊的历史至少向前推进了两千年。而不久前在甘肃大地湾遗址的考古发现又向世人宣告：华夏文明起源的时间可能更为久远，华夏文明史可能不再限于传统所说的“上下五千年”。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郎树德副研究员认为，大地湾遗址的发现说明，中国农业和彩陶起源的时间与世界上最早的两河流域同步，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陶器、最古老的农业起源地之一，其中旱作农业、彩陶和文字的起源都可以追溯到七八千年以前…… 　　再来看：在独立起源的世界四大古文明中，惟一历经数千年沧桑巨变而从未中断的是中华文明，但我国古书记载的上古确切年代却只能上推到西周晚期的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而在我国古代文明史上?凶盘厥獾匚坏南摹⑸獭⒅苋蛞蚱缫寤蜚谑В闪肆角Ф嗄昀粗诙嘌д呤酝冀饩龅囊坏姥跣浮4?1996年到2000年，200多位专家、学者———涉及到历史学、考古学、古文字学、天文学和先进的测年技术专业等诸多方面的通力合作，开始了夏、商、周断代工程的研究和攻关。他们通过对传世文献和甲骨文、金文等古文字材料的搜集、整理和鉴定，对有关的天文历法记录通过现代天文计算推定其年代，对有典型意义的遗址做必要的发掘和现代科技手段的年代测定，从而建立起了夏、商、周三代的年代框架，排出了商王武丁至帝辛诸王、西周武王至厉王各世的年代，并由此制定出了有科学依据的夏、商、周三代年表。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浩大的纷繁的系统工程，其意义不仅仅是运用诸多学科的经丝纬线织补了一个年代学的空白———通俗地说，它为中华早期文明重新填写了一份“履历表”。它的完成，将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认识和研究我国古代文明的起源和发展，因为前面不知还有多少个历史文化的惊奇与遗憾正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借助最新的考古发现去重新审视，去揭开它们的谜底。　　我不否认，对这方面的描述可能是非文学的，读起来难免意兴索然。但它真切地让我们知道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个诱人的秘密，这就是———历史文化探赜索隐、可资钩弋而流脉传承的魔力。　　我又想起身边的古城。可以肯定，古城地下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来得及发现，有些具体的情节细节可能会受到某些制约一时无法穷尽。到现在，我们也不敢说掌握了所有的材料，对每个情节细节都搞清楚了。说不定，我们今天得出的一些结论性的认识还会被否定、被补充、被修正。　　用历史的眼光看，这些都属于比较正常的事情。4 　　古城已成为永恒的存在。对此，我深信不疑。　　远者若近，古者若今。身边那些大大小小的历史遗存，仍在源源不断地向我们提供着古城变迁中各个时期的重要信息。它们就像是一张张耀眼的历史名片，拓展着我们的视野，帮助我们渐次深入地继续寻找过去的趾印。　　从历史和艺术中，我感到古城像是一个多棱角的水晶体，每个人从不同的侧面、不同的角度来看它都没有重复的感觉；同样，无论你怎样浪下结论，也都封闭不住、改变不了它那亘古不泯的原意。在古城，各种事件、各种人物、各种印象、各种掌故盈集一起，纷纷纭纭，无不勾起我如痴如迷的好奇和向往。我能连续几个钟头坐在那里，眼睛溜溜地围着古城转悠而不受干扰、不觉厌倦，只是觉得入城越深，思绪越远；一俟彼此间的感应交汇取得某种默契，那些以真实构筑起来的记叙诱使我一步步地去寻找到它们的本来意义，从中获得的那种喜悦的神秘，那种莫名的感动，竟有着无法诉说的满足和微醺的悠长。　　古城算不上长河巨泊，不过是清流一束。尽管它远离喧闹中心很长时间了，但这并不是它的故意。它以自己的传世之作而赢得了许多许多。斑斑驳驳之中，它仍经年不变地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可小觑的尊荣，散发着一种让人流连盘桓的亲和力。而隐者的恬淡总是让人动心的。古城无意争强好胜，只是得知有客人要来参观考察，二话不说，先捧上一点早已远去的祖先留下的精美器物给你瞧瞧：石器、玉器、陶器、瓷器、青铜器……哪怕掬起一片不起眼的烂瓦，一块寻常见的墙砖，都能戏剧性地让人顺藤摸瓜联系到公元前某一年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受时间空间的局限，完全没有抽象玄思的枯燥。于是在一片惊叹声中，古城举重若轻地再现了它未凿的本真。　　所以，有时候怀旧会是一种很奢侈的享受，百感丛聚，千念并袭，浓浓的，酽酽的。“往昔的惟一魅力就在于它已是过去。”渐渐地，我对诗人王尔德说的这句话品出了一些滋味。5 　　独倚古城，夫复何求？我承认，对古城的叙说，不免会夹带一些感情的色彩。毕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工作过，而且一座承袭着商周文化并完整地保存了明清风貌的古城实在是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令人一走进它的视线，便注定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它的诱惑。可能这就是一种缘分。由此说来，对它的偏爱有加也是可以理解的。　　前人的智慧无法低估，尤其是重重垒土之下一层层的文化积淀，更使我们意犹未尽、兴趣盎然。古城本身就是一部沉甸甸的史书，每一页都激荡着数百年的足音，它把先商以来的兴衰荣枯全部浓缩了进去。此刻我才发现，要真正读懂我熟识的古城是多么不容易，只能乘兴记述一点自己稚拙的感觉，而这又是如此难以表达。　　不过，凭着自豪和自信，我一定要让诸位朋友通过这些记述能时时念及商丘古城，也让更多的人们通过这些记述来认识商丘，成为我的朋友。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