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徐馨 “生命，总在证明，哪怕是一闪即逝的流星，即使是风沙覆盖的脚印；生命，总有渴望啊！哪怕是一朵残缺的花，也想献出全部芬芳；哪怕是一棵受伤的树，也要献出一片绿荫。”这是不久前在北京中国剧院上演的“我的梦”的开场白。“我的梦”，承载着中国残疾人的艺术追求，足迹遍及海内外30多个国家，震撼了不同肤色的观众，表现了中国残疾人健康的人格和对生命的热爱。
张继刚，舞蹈艺术家与编导，现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歌舞团团长，在“我的梦”中任艺术指导。盲人舞蹈“去看春天”、肢残者舞蹈“生命之翼”等代表性作品都出自他的创作。尊重人格的平等，视艺术为本体的创作主线，使他创作的残疾人舞蹈与众不同，具有了艺术与思想的双重震撼力；对生命创造力的尊重与坚守，是其艺术的第一推动力。
如何打造属于残疾人的艺术？“我的梦”与过去的残疾人汇演相比，有什么不同，它为什么会取得这么大的成功与轰动？张继刚对已有的残疾人舞蹈作品从创作理念上进行了根本性的改革和创新。
首先，残疾人艺术的中心词是“艺术”二字。人们因为看到了演员们的残疾而生发的同情是暂时的；为艺术本身的魅力喝彩的掌声则是持久的。“千手观音”就是秉承着这一思想，使其舞蹈与声乐都达到了专业水准。切实做到这一点，需要克服巨大的困难。对于编导而言，往往设计了一百个动作，最终只有一个动作是可以被舞者采用的；对于舞者，或者因为听不到声音而只能看手势，或者因为肢体残疾而承受苦痛，或者因为目盲，而必须有人牵引。然而，“我的梦”做到了，它赋予观众以艺术的最高礼遇。
其次，过去的残疾人汇演多流于简单的说教，而艺术所追求的，是直逼内心的对人性、对生命力的顶礼膜拜。“我的梦”突破了旧模式，具有了感染力，如春雨润物，向人们传达着残疾人对生活的热爱，对命运的无怨。“人生总有坎坷，但阻挡不了生命对美的追求与向往；大雁即使折断翅膀，也要勇敢地飞翔。”这是舞蹈“生命之翼”的解说词。五个肢残的青年用手里的10只拐杖打造了坚毅有力的翅膀，指向蓝天的方向。在第十一届国际创作舞蹈大赛中，该舞蹈与来自14个国家的健全人舞蹈竞技，获得总分第二的成绩，并摘取了大赛唯一的“最优秀奖”。“……有人告诉我：春天是花花绿绿的，好，那就用我的脚，去踩春天，用我的手，去托春天，用我的心，去———看———春———天！”这样浸满了阳光的话语，传达了盲人舞者蓬勃的心与对生命的热爱，再次打动了观众的心。
再次，演员们的精神面貌是另一大要素。“千手观音”中年轻的聋哑姑娘们，给人以沉静、神秘的美感。她们含蓄的笑容流露出内在平和优雅的气质。“去看春天”的盲人舞步虽然不似“千手观音”柔美，但铿锵有力，每个人都洋溢着明朗的笑意，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春天！谢幕时，舞台上站满了神采飞扬的演员们，他们由衷的快乐与笑意深深感染了台下的观众，他们更深刻地懂得感受生命，蕴涵了更强有力的创造热情。生命原本就是这样简单而美丽！
张继刚所追求的不仅是一场完美的艺术演出，张继刚提出让中国残疾人艺术走入文化市场。他开创了残疾人的艺术演出从公益性转向商业性的新路，仅第一次演出的票房收入就达到60余万元。这一举措，帮助残疾人艺术走上自力更生的路线。正是从以上几个方面进行了突破，“我的梦”才在国际舞台上拥有众多热爱它的观众，成为残疾人艺术的一抹曙光，才能不断发展。同时，它也是团队的成果：国家政府的扶持，声乐、舞蹈等领域专家的指导，全国6000多万残疾人文艺工作者的后备力量。
“苍白的不是表现手法，而是思想。”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创造力永远是首位的，而这也是所有生命的价值所在。最大限度地热爱生命，激发创造的力量，这不仅仅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梦，它也是张继刚的梦，是你我的梦……
《人民日报》 (2003年11月14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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