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 著

　　总算结束了

　　这天夜里上床前，秦小谨竟糊里糊涂地忘记了一件每夜都做的事：将门反锁。

　　她轻轻地打着鼾，常出现于她意念中的猫科动物蹑手蹑足将钥匙插进了锁孔，到了床前俯视着她，只不过，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但是她依稀地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和她如此之近！她一声惊呼，终于醒过来了！她的内裤被人扯着！黄连诚那张可恶的猫脸正浮在她的脸上方。

　　秦小谨极快地镇定下来。她及时侧过身子，一只手摁下了录音键，接着拉了床头的开关。

　　灯光顿时照亮了一切，秦小谨拽住黄连诚那只手，大声骂道：“黄连诚，你这个臭流氓！”

　　“嘿嘿，别固执嘛，来，我们好好享受……”黄连诚抬腿上床，想搂住她。

　　她腿一曲，一脚踢在黄连诚胸口上。

　　黄连诚“啊哟”一声滚下床去，秦小谨跳下床，抓过一件羽绒衣裹住自己，“你骚扰我几年了！你把我的家庭都破坏掉了，你简直猪狗不如！”

　　“只怪你老公太小心眼了，我又不想破坏你的家庭。”黄连诚说着又企图拥抱她。

　　秦小谨拉开抽屉，胡乱拿起一个小药瓶，对黄连诚举举说：“你要再不滚，我就把这瓶硫酸泼到你脸上去！”

　　黄连诚愣怔片刻，咬咬牙道：“好，好，算你狠！”一回头，快速溜出门外。

　　秦小谨浑身疲软，她拿过录音机，倒带后听了一遍。所有的话语和声响都录在上面了。

　　秦小谨怀着焦灼的心情等待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据说是高标准、高规格的民主生活会。

　　这天，她一反常态地坐到了头一排，没隔多远，就摆有一个小巧的麦克风。这也很合秦小谨的意。

　　与会人员很快就将会议室填满了。局领导约好了似的全坐在对面第一排，还坐着一个秦小谨不认识的陌生官员，但她很快就被告知，这人是局里特意请来的市委组织部的肖副部长。

　　主持会议的黄连诚官模官样地咳嗽两声，宣布会议开始。秦小谨认真倾听着，同时仔细打量黄连诚那两片翻动自如的唇。她很有些佩服它们，它们能在不同场合毫无廉耻地说出不同的话。

　　开始自由发言了。第二个发言者刚说完，秦小谨就见缝插针地叩叩麦克风：“我说两句吧。”

　　秦小谨清清嗓，咽下一口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和会议室同时发出声声回响：“感谢局党组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机会，让我说说我的心里话……有一件事，我至今无法摆脱，它给我造成了难言的痛苦。有一个局领导长期对我进行无耻的骚扰，我的家庭也因此而破裂了……”

　　“小秦！”黄连诚猝然打断她的话，脸色酱红，“这种涉及隐私的话题，会后个别交流吧！”

　　会场顿时一片嗡嗡声。

　　秦小谨盯黄连诚一眼，质问道：“今天不是民主生活会么？不是让人提意见的会么？”

　　这时肖副部长挥了挥手：“黄局长，让她把话说完吧。”

　　秦小谨便继续往下说：“就在三天前的夜里，他又闯进我的住处骚扰我，差点就把我奸污了！”

　　秦小谨从包里拿出录音机，摁下放音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喇叭里突然迸发出一声怒喝：黄连诚，你这个流氓！随着录音的播出，她所遭受的不堪回首的场景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秦小谨不知这个会议是如何收场的，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她有些疲倦地想：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