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淘气顽皮是孩子的天性，课堂上说说小话，自在情理之中，学校则要教育孩子守纪律，这便成了一对矛盾。如何处理矛盾，各人有各人的高招，有的循循善诱，有的疾言厉色，有的不管不问，有的苦口婆心。而吉林某幼儿园老师关某的处理方式则让人匪夷所思。关老师的班上有个5岁男孩比较淘气，总是管不住自己，上课喜欢说话。关老师在屡次警告无效后，竟用一块透明胶带封住了男孩的嘴巴。

　　我想，年轻的关老师一定是气极了，忍无可忍，才会有如此不理智行为的。她已被所在幼儿园辞退了，为其一时冲动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只是，我实在想不通的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上课说说话而已，充其量不过是犯了个“连上帝也会原谅的错误”而已，何以会让关老师如此怒火中烧呢？作为一名幼儿教师，她本该拥有的亲近孩子的爱的天性又在哪里呢？

　　记得著名剧作家沙叶新先生说过，他从小就口吃，但他的口吃是被“吓出来的”。原来，沙先生小时候调皮，父亲就叫一个像门神一样的山东汉子手执板斧吓唬他，结果他惊恐万状，口不能言，久而久之，说话就结巴了。我不知道，自古以来，国人因如此而吓成结巴的到底有多少。不过，我敢说，因高压统治和思想钳制而变成精神上的结巴者一定大有人在。静静地想一想，口欲言而嗫嚅，脚将行而趔趄，不敢自由自在、无所顾忌地直抒胸臆，这样的“精神结巴”现象，在我们每一个现代人身上不是多少都有着某种残留痕迹吗？

　　沙先生从他的口吃悲喜剧中，得出一个结论：“口吃也是一种社会病。”这样的结论实在是至理名言。我想，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其中的主要社会关系是老师和学生。长期以来，老师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来管理和教育学生，而学生只能耳提面命，来不得半点抗拒，甚至连“腹诽”的资格都没有。师生之间的关系被异化，学生的主体人格精神无从体现，自主意识也被不由分说地加以抑制，甚至出现老师动辄体罚或辱骂、恫吓学生的现象。这同样是一种社会病，“胶带封嘴”就是这种社会病的“临床”症状之一。

　　长期处于一种不被尊重的环境中，对青少年的健康成长无疑十分有害，将使学生养成嗫嚅、隐忍、自卑的性格，以及委琐、隐瞒和习惯性欺骗的人格。我想，教育孩子，终归不该黔驴技穷到只剩下“胶带封嘴”这一损招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