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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华侨:劳苦功高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3日09:17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滇缅公路保证了抗战时期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及生产,大量民用物资的运输也支撑起大后方经济不至于崩溃。可以说,没有滇缅公路,就没有抗战的物资保障。

  活跃在这条大动脉上的“南侨机工归国服务团”功高至伟。而他们的牺牲与奉献鲜为人知。

  中国成为孤岛

  1937年底,中国军队在上海与日军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国民政府调集了最精锐的40万大军,集中了空军和海军在上海拼死抵抗。

  与此同时,一场空前的大撤退开始了。到1939年1月,有大约300多个工厂和几十家银行从上海和南京等沿海城市迁往内地,这其中有很多迁到了云南。当时在昆明重新建起来的大型工厂就达40多家,主要是钢铁、机械、军工、纺织等行业。战时撤到昆明来的机关学校也有不少。

  据统计,在抗战八年中,仅西南联合大学在校人数就达8000人。而昆明市的总人口也由战前的17万,到1941年猛增至40万。除了昆明之外,大西南的重庆、成都和贵阳等地也迁来了大量的工商企业和大学,还有内迁的大批军政人员,这样一来,致使过去人烟稀少的西南地区人口猛增,这些人员所需要的基本消费品,如棉纱、煤油、火柴、肥皂等,还有那些工厂企业所需要的生产原料如钢材、水泥、橡胶、仪器设备等绝大多数都需要从国外进口。

  此时,中国的沿海港口早已被日军占领。原来尚可以依赖的两条国际运输通道:西北公路和滇越铁路,也因为远东国际局势的突然变化而先后断绝。原本是为了抢运中国购买和国际援助的战略物资和军火而紧急修建的滇缅公路,成了中国与外部世界联系的唯一运输通道。

  几百万军队所需要的武器装备;维持经济运转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无数内迁到大后方的人们所需要的基本消费品———我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多么巨大且种类繁多的运输规模。总之,当时维持整个抗战所需要的中国不能生产的所有物资,都依赖这条生命线。

  抢运1.3万辆美国车

  抗战爆发以后,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成立了西南运输处,负责西南地区的军用物资运输和进出口等业务,当时,它是大后方最主要的军用物资运输和管理机构。运输处成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量招募和训练司机。

  1938年,李名权还是湖南郴州的中学生,夏天,他成为一名开军车的司机。冬天,李名权结束了所有的训练科目,和他刚结识的同事们马上被派往仰光。在仰光港,中国政府进口的物资早已堆积如山。在这批物资中,有西南运输处最急需的东西,这就是从美国进口的载重卡车。在这个冬天,李名权和他的同事们必须日以继夜地往国内抢运汽车。有了汽车,滇缅公路才能发挥作用。

  从1939年到1942年的3年间,滇缅公路上一共抢运回国13000多辆汽车。有了汽车之后,司机严重缺乏的问题又凸显出来。

  这时,旅居海外、特别是东南亚的华侨向祖国伸出了救援之手,东南亚的华侨领袖陈嘉庚先生在抗战爆发后,多次捐出巨资为抗战购买各种物资。在得知滇缅公路急需大量汽车司机和修理工之后,陈嘉庚随即于1939年2月8日发表了《南侨总会第六号通告》,号召华侨中的年轻司机和技工回国服务,与祖国同胞并肩抗战。

  昆明的王亚六老人当年就是新加坡华侨。1939年时,他经过多年苦干已当上了巴士汽车司机,月薪50新加坡币,相当于国内的银元100多元,收入相当丰厚。一天,他看到了陈嘉庚的通告以后动心了: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有这种爱国心,你钱赚再多也没用,人家也看不起你们,所以陈嘉庚一号召,我们大家就报名回来。

  当时,志愿回国服务的东南亚华侨司机和修理工总共有3192人,他们被称为“南侨机工归国服务团”。从1939年2月到1939年8月,南侨技工先后分为九批前往祖国,王亚六是第二批。

  当王亚六在滇缅公路上出生入死的时候,马来西亚的华侨青年翁家贵随第六批“南侨机工归国服务团”回到了祖国。

  翁家贵所属的汽车大队,几乎都是由南侨机工组成的。过去这些司机大都是在城市里开车。来到滇缅公路上,华侨司机要学习如何在崎岖的山区公路上开车。突出的问题就是刹车。由于车辆长时间下坡,经常使用刹车,刹车毂就发烫,刹车就容易失灵,人们就发明了淋水这个装置。在车的外面临时加装一个副水箱,通过管子,淋到刹车片上,使它不容易发热,刹车会好用一点。

  据说“淋水”这个装置最早就是由云南人发明的。

  团长不当跑买卖

  滇缅公路不仅有着非凡的创造力,而且还蕴藏着无与伦比的活力,在这种活力的背后,是大后方畸形繁荣的经济所创造出来的巨大商机。

  随着大量机关、工厂、学校内迁,昆明城里到处充满了广东来的商人,上海来的银行家,北平来的学者,南京来的政客,各地的士兵,这么一个混杂的人群,所以当时昆明变化得非常之快。当时有学者讲,昆明畸形的繁华表现在,奇高的物价,飞快的变化。当时,昆明和滇缅公路沿线几乎一夜间冒出了无数家运输公司,这些公司大量购置汽车投入到繁忙的运输业务中。他们从缅甸大量进口棉纱、布匹、汽车零配件和所有能买得到的消费品运回国内,利润相当丰厚,商家大发其财。

  原滇缅公路上的商人徐世铭说:那时有句俗话,轮胎一转,团长不换,团长都不干了,开车去了。

  滇缅公路上的人们对于南侨机工大都印象深刻。因为他们总是那么讲究,头发永远是一丝不苟。那时候,国民政府给南侨机工的工资比较高,再加上家里有时还寄点钱过来,所以小伙子们就整天把自己弄得帅气而整洁。

  怒江上的决战

  滇缅公路的黄金时代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从一开始,日本人就想方设法要把滇缅公路切断,因为切断了这条国际交通线,就可以断绝中国的物资供应,逼使国民政府投降。

  1940年,日军占领越南,有越南作为前方基地,日军的飞机就可以轰炸滇缅公路全线了。1940年10月,日本飞机开始轰炸澜沧江上的昌淦桥和怒江上的惠通桥。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里,日军共出动飞机400多架次轰炸这些桥梁。

  由于滇缅公路关系整个抗战的大局,它一刻也不能停下来,所以每次空袭之后,大桥抢修队就不分昼夜地抢修大桥。

  1941年1月23日,日军飞机第十四次轰炸昌淦桥,这一次日本飞机把这座满目苍荑的大桥彻底炸断了。为此东京的日本电台曾洋洋得意地宣称:“滇缅公路已断,三个月内无通车希望。”

  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不久,交通部就接到了来自大桥抢修队的电报,说滇缅公路上的车队已经再一次越过了波涛汹涌的澜沧江,整个公路全线保持着畅通。原来早在两个月以前,当地的工程技术人员就预计到大桥有可能被日军日益频繁的空袭彻底炸断。他们找到了一些空的汽油桶,每70多个空汽油桶连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就成了一只简易的渡船,汽车开上去之后,用钢缆将渡船在两岸拉来拉去。这样,汽车就可以过江了。后来,抢修队还在此基础上建成了几座用空汽油桶渡船做的浮桥,大大提高了车辆的通行能力。

  三个月后,被炸断的昌淦桥经全力抢修终于恢复通车,并一直使用至今。只是后来滇缅公路改道,昌淦桥所在的路段降格为支线公路,这里的车流量才大为减少。

  滇缅公路位于怒江上的惠通桥则命运复杂得多。在1940年到1941年日军频繁的空袭中,它几经破坏、几经修复,一直岿然不倒。但在1942年日军沿滇缅公路入侵云南时,它被我国军队炸毁以阻挡日军前进。1944年滇西大反攻时它重新被修复,并沿用至上个世纪80年代。

  3000华侨死亡1000

  在1940年欧洲大战全面爆发以后,中国孤军抗战的形势出现转折。为了提高公路的通车能力,从1940年春起,国民政府的交通部先后花费巨资向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订购了2700吨柏油,开始铺设从中缅边境的畹町到保山的柏油公路。

  1942年3月,当滇缅公路西段的柏油路正紧张铺设的时候,日军突然向缅甸进攻,随后,日军大举向北推进,迅速打败前来保卫缅甸的中美英联军。5月,日军长驱直入,攻入云南境内,并迅速占领怒江以西的广大地区。此时,花费巨资修建的滇缅公路西段的柏油路和大量的工程设备,一起落入敌手。据说当时力主修建滇缅公路的云南省主席龙云得知此事后,竟然闭上眼睛、满脸充血地沉默了10多分钟。其痛心疾首可想而知。

  1942年5月以后,滇缅公路彻底中断!原来在这条交通大动脉上日夜奔忙的车辆和司机,一夜之间变得多余起来。特别是那些南侨机工,东南亚各国这时已基本上被日军全部占领,想回家,也回不去了。好在当时汽车司机在大后方找工作并不难。

  1985年,云南省人民政府在昆明为南侨机工修建了一座纪念碑,以纪念那些为祖国的抗战而毅然回国服务的海外华侨。纪念碑的碑文上有这样的记载:当年回国服务的南侨机工3000多人中,有1000多人因战火、车祸和疾病而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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