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瓜

　　丈夫一米八的大个，浓眉大眼，待人体贴，无不良嗜好，应该是那种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了。但偏偏有一点不大好，就是有点不太喜欢讲卫生。晚上不逼是不会洗脚的，袜子更不必说，脱下来放一晚上，第二天早晨都能立起来。结婚以来一直是这样子，没办法。

　　偏偏我是一个喜欢干净的人，每天把家里收拾得窗明几净。有时看到丈夫脱下来的衣服我就生气，这哪里是什么衣服，简直是工厂车间里的拖布！其实丈夫也不容易，在工厂做钳工，很累。这样想着，倒也理解了他。为他洗衣服洗袜子在所不辞，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这几天偶染小恙，头昏目眩，腰膝酸软。下班后回到家来，连饭都懒得吃。丈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把一本《家常菜三百款》翻得“哗哗”直响。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有所表现，所以常常是：我一边同病魔做着斗争，一边看着他乐，心里美滋滋的。

　　睡觉前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凭我敏锐的嗅觉，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我说，你没洗脚吧？丈夫说，洗了呀。说完把脚抬高至自己的鼻子前，夸张地闻着，说，不臭，一点儿也不臭。我看了看，好象是洗过的样子。但是，臭味仍然顽固地冲击着我的鼻子，让我不能忽略。

　　我说，你袜子呢？他说，穿破了，扔垃圾箱了。你去找找看，或许还在。我将信将疑地躺在床上，仍是一股熟悉的味儿。我说，是不是你把今天的臭袜子藏起来了？他说，没有没有。眼睛却闪出了几许狡猾和惊慌。这点小伎俩想骗我？没门！

　　于是翻开褥子，没有；翻开枕头，没有；床底下，没有。怪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打开床头柜，老天，一双分不清颜色的袜子正理直气壮地直立在那里，像一对迎接巡视的士兵！我说，这是什么？不是没有吗？你竟然把臭袜子藏在这里，居心何在？丈夫立刻像一只扎了一个洞的热气球般，瘪了下去。

　　得理当然不饶人。我大吼一声，为什么把袜子藏在这里？！丈夫看我一眼，小声说，我怕被你看到了，又要揪出来洗。老婆，这几天你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这袜子又不是臭弹，闻闻不会熏死人的。今天别洗了，好吗？

　　那一刻我幸福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这个傻大个，还挺有人情味的！

　　《江南时报》 (2003年11月23日 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