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老汉的风雨模特路(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5日11:35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做模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李老从容坐上模特台。

在学生们眼里人体模特和石膏像没有多大区别。见习记者张健摄

李老每日都骑着那辆破旧自行车到高校做模特。　　在你我眼中，他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在大学校园他却是模特台上的模特。因为做模特，他为五个儿子盖起了新房；也因为做模特，他走近了艺术。

　　一辆破旧的飞鸽自行车，一个饱经风霜的农家老汉，共同构成了这幅奇妙的风景。

　　清晨，初冬清冽的寒风裹着漫天雪花飞舞，地处长安区杜曲镇旱塬上的一片村落仍沉静在万籁俱寂的“白色世界”中，随着“吱呀”的开门声，只见一名60多岁的老人，出门凝望着阴晦的天空皱了皱眉，随即转身推起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裹紧衣领很快消失在风雪中……他便是为我市几所院校当了23年模特的李三林（化名）老人。

　　初当模特羞答答

　　初次遇到杜曲镇旱塬某村64岁的农民李三林，是在南郊一所高校门口，当时他正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冒着风雪由15公里外的旱塬专程赶到高校为大学生们上美术课做模特，只见中等身材的他迅速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脚上粘带的泥巴便匆匆走进了画室。

　　一连为大学生们做了4节课模特（其中两节着衣模特、两节人体模特），李三林老人一脸轻松地走出画室与记者交谈起来，他说自己是40多岁开始为高校做模特的，当时他从部队转业到一家处在困境的工厂工作，因为仅有的三四十元工资很难维持全家生活，他便回家务农，期间曾受同村一位在美术学校工作的朋友推荐，他便走进了位于镇上的一所美术学校当起了模特。当时，朋友说可以做着衣模特，就是钱少一些；做着衣模特反正又不脱光衣服，当时他答应可以试一试。第一天去上课，老师拿了一把没有靠背的小方凳放在模特台上，让他半侧身面向大家坐着，整个身体的重心放在右胳膊上，顿时，满教室里十几双眼睛从不同角度审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同学们似乎总想发现他们不该看的东西，当时他心里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羞怯感，可当在课间休息看了学生的画，他便觉得很有成就感。做着衣模特没过多久，朋友又突然提出要他做学生们的人体模特，他一听脸“唰”地红了，并当即回绝，那天晚上，他回到家里一夜辗转难眠，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当着那么多男女把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这事若经传出，肯定会遭乡党们讥笑、羞辱，思来想去他决定不干。

　　可当他再次走进画室的时候，看着师生们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以及洁白的模特台，他失去了拒绝的勇气。后在朋友的一再鼓动下，他居然从容地走上了画室里的模特台，然后面对大家开始脱衣服，当剩下身体最后一点隐私的时候，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当时他想既然躺到模特台上了，又何必太在意什么，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艺术了。可躺在模特台上的他，还是忍不住在羞怯的恐慌中睁开眼睛窥视学生们是如何来画的，他发现教室里的男女同学们依然不怎么在意他的裸体，在师生们的眼里他同石膏像没什么区别。艺术就是这么奇怪，当一个人赤身裸体站在模特台上时就成了一种美的极致，如果扒光衣服站在大街上那一定会被认为是神经病或者是疯子而抓起来的。

　　献身艺术维家计

　　“开始稀里糊涂当模特，在我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与什么高深的艺术有何牵连？只是每月100多元的模特费能接济生活、补贴家用，才使我鼓足勇气继续了我的模特生涯……”说罢，满脸皱纹的李三林老人低头陷入了沉思。他说，因自己出生在农村山大坡陡的旱塬上，憨厚的父母仅靠耕种山地维持家计，供养他们姊妹6人成长，后来他当兵入伍，直到转业时家里仍未摆脱困境。自他当上模特，虽说微薄的收入难以扭转家庭贫穷面貌，但确实缓解了全家人的温饱问题，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李三林家的经济状况逐渐得到改观，靠着一家人的辛勤劳动和他日渐增长的模特费，李三林已为5个儿子一一操办了婚事，并盖起了新房为子女们安家立舍。

　　“飞鸽”做伴风雨行

　　风风雨雨一晃就做了20多年模特，20多年来，正是这辆锈迹斑斑的“飞鸽”牌自行车，记录下了李三林老人漂泊都市充满艰辛的风雨模特路。李三林深情地抚摸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说，这辆自行车可是“功臣”，自当年我花了几十元钱买下了这辆“飞鸽”牌自行车后，无论刮风下雨它每天都“驮”着我在往返30公里的“专线”上奔波，直到现在我也舍不得丢弃它。

　　“画笔刻录下了我后半生的年轮，我将无悔我的模特生涯，我愿永远为艺术献身……”当李三林老人向记者作了这番表白后，他那刻满皱纹的脸上绽出了开心的笑容。他说，在各大院校当模特的20多年来，虽说坎坎坷坷、充满荆棘，但当他每次走进画室，看到学生们充满期待的目光、听到师生们热切的招呼声，他心里暖融融的，一路上奔波发酸的身子骨也舒松多了。20多年来，他已与不少师生交上了朋友，逢年过节一些师生常常跑到他家里送礼物、嘘寒问暖，还有一些学生将他的画像经过精心制作免费赠与他，这更平添了他无悔做模特的恒心和无尽的兴趣，所以在20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因为自身的任何原因给师生们落下一节课，即便农活再苦、再忙，家里大事、小事缠身他都会撂到一边，按时走进画室，从不耽搁上课。

　　只要用我身体能唤起艺术学子们的创作欲望，我愿将这条路永远走到底，说罢李老久久注视着前方，又从容地跨上了他那辆破旧自行车消失在风雨中。记者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