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岁，一百支蜡烛，然后关灯，许愿，阖家齐唱 happybrithday，温馨地如同一张可当样板展览的全家福，如果可以，这是不是老人最想的一个百岁模样。
只是如此平凡的生日场景，今夜却已很难定格成一个经典的画面。上海华东医院内那间近来被频频提起的321房，虽然阳光明媚，空气清新，鲜花簇拥，却难以抽取幸福滋味。病房只是病房，帕金森、无法行动、不能言语、还有每日的流汁及常常的昏睡，这样的境况，再和老人去谈什么生日场面，已遥远的如同成都那间老宅门前的落叶。
其实从老人真正躺到这张病床上时，他便说过：“我现在就是为你们而活着了。”这样的心境很像26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惟一不同的是，这句话，你可以当作一句豁达的幽默，而26年前的那一刻，却透着股悲凉的决绝。
150篇，40万字，整整十年有一笔一画，剖心沥血。其间还有不断的病痛折磨，这都无法阻止耄耋的老者以他孱弱的身体去向一种崇高的品格表达他最终的敬意。老人说“把笔当作手术刀一下一下地割自己的心”，他清算了自己，清算了“附于文化与心灵上的毒疮与脓血”，于是，老人被称：“结束了一个迷乱的时代。”
《家》、《春》、《秋》，或者《雾》、《雨、《电》，如果我们还是以此来认识老人，那真正是有些轻飘了，“前六十年的写作生活并不使我留恋什么”，老人自己都说，他不是作家，或者，他绝不希望人们仅以为他是作家，尽管他已经作家到了“巨匠”。
那本渗血的《随想录》，才是他一生真正的光辉。老人用艰难的十年，喷塑了四个平常的大字：“要讲真话。”这是老人最大的魅力所在。
“我是为你们而活着。”于是，老人顽强地活着，活到了一个纪念。只是对于这样的纪念，我们又要如何珍惜，出书、结集、展览、音乐会，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座谈。
或者，还是采取那种最简单的方案———为一个人祝寿，最好便是让他许个愿，再去帮他实现。那么，什么老人会许下怎样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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