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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老村庄 2003年11月26日星期三 仲家洼(上)(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1月26日05:40 青岛新闻网-青岛早报
  19世纪末期,一队人马恍然进入了荒原般的洼地,架起草棚,垂首于黄昏中燃起炊烟,默默闪烁出迁移后的泪影。世纪末的一天,随着这队人马落草于荒凉之中,仲家洼,这个极具特征的地区,开始了一百多年的艰辛和世外田园般的历程。

  仲家洼的房子多数都很矮,用泥和麦杆草垒堆而成,随着岁月的变迁,也有了砖房,用黄土胶合着红砖,20世纪棚户改造时,裸露的墙壁都是黄土。仲家洼的住房结构以院落居多,多数正南正北,最初人少,后来多了,拥挤了,歪房也就山间乱石一样错落填充了许多空地,但基本上每个院落为一户,到了后些年,人越来越多,有些院子随着生存演变,也就住进了许多户。

  鲍老头有近1.8米的个子,弓着腰,直到死去时脸上始终透着威严。鲍老头每天拣大包的垃圾,以养活瘫痪的小儿子,虽子孙满堂,却无人管他,老头的脸上威严着也凄凉着。有时邻居的老太太包了饺子会送去一盘,但悄悄着脚步,不愿意给更多的人看到。鲍老头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正南三间房,很高大,因常年烧着拣来的纸盒和木头,熏得乌黑。院子大门是两扇宽厚的木板门,漆着黑漆,门两边贴着对联,每年换一副,颜色都晒掉了,却不破损,别家的都撕破了,惟独他家淘气的小孩不会去惹。鲍老头的眼睛很深很黑,小孩都惧怕。鲍老头是国民党在青岛的最后一任警察局长。

  仲家洼有一条河,常年流着脏水,到现在这条河还在,还是流着脏水,有十米宽吧,这在城市里很难见到了。鲍老头就住在河边。仲家洼的大部分人和鲍老头是不一样的,他们欢乐着。夏天,人们会拿着马扎、板凳、凉席聚集到河边凉快,这是仲家洼惟一的开阔地,像现在的广场,拥挤的仲家洼只有在这里才可以极目远眺,有星星,有灯火。在这里,没人见到过鲍老头,始终是这样。

  这样的晚上,孩子们最开心,有老人会讲过去的故事,讲鬼的故事,老婆们则会摇着蒲扇,将前胸的扣子揭开,透些风凉,有人走近了,就把对襟拉一拉。

  仲家洼的住房非常密集,有4口的人家住十平米以内,属家常便饭。仲家洼的街道狭窄且不规整,两米到三米宽的样子,弯曲得极富生机,人们的欢娱尽情抛洒在坑坑洼洼之中,尤其夏秋季节,茶水、扑克、象棋、蒲扇和高昂的无所顾忌的语调混杂着丰富淋漓的表情在板凳、马扎及石块之间荡漾。街上的聚会对仲家洼的人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推开门便是。屋里面太黑太闷太窄了,街上也就变得异常宽敞和清爽。仲家洼的人至今还存留着路灯下打扑克的习惯,他们已顺应了环境给他们的松垮状态。

  鲍老头的房子很大很奢侈,只是太黑,他与儿子住在一间屋,都不知他们呆在屋里怎么过,有小孩趴到用小木格做的木窗上偷看过,看不清楚。有一年冬天,鲍老头坐在烧烟筒的火炉旁烤火,晕倒了,双手扑到了通红的炉圈上。之后,双手的五指粘连在了一起。人们后来奇怪,在刺痛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把手抽回来呢?数月后,他死了。鲍老头子孙满堂,儿子辈都相继死去了,孙子辈的嫁出去的都还不错,仅存的三个孙子却患有痴呆,仍然住在改造后的仲家洼,现在叫东仲花园,最小的也近40岁了。黄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孙子中的一个,在依然流动着潺潺混水的河边游荡。河旁边曾是他们家很大的一块宅地。(注:作者系某酒吧经理)(明日请看“仲家洼(中)”)

  充满生活气息的仲家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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