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下士

　　前不久，河北省的贪官李真被依法执行了死刑，朗朗乾坤，抹去一块污渍，更多一片清明，世人拍手称快。

　　细查李真行迹，若以民间“君子”、“小人”的标准称量，此人不过是个鸡鸣狗盗的宵小之徒。例如移花接木给自己编造一个“高干养子”的“红色档案”啦，把大专学历改成大学本科啦，找人捉笔代写论文弄个“硕士”学位啦，钻个空子将职员身份偷换成“正科级秘书”啦等等，都是些正人君子耻以为之的秽行。然而君子不为者，却成全了小人之道，李真凭这些行径，竟生生地一路顺风顺雨地坐上省国税局长的大座！李真后来犯下受贿贪污的死罪，其实祸根早在当初他蝇营狗苟玩那些小人伎俩时就已埋下了，也可谓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吧。

　　然而小人得道，过不当全在小人。如果李真的小人之术有一件不能得逞，他谋官图利的路子哪会是顺顺当当的？只可惜竟让他件件得手，如入无人无规之境。想必在李真那里，每行不规都会让他窃喜于心：“规章”“制度”虚设，如无人守护之门户，能奈我李真何！

　　小人窃喜，君子当警。把权力交给好人、君子，防范掌握了权力的好人、君子变成坏人、小人，应该说是我们政治建设中的一道课题。把民主选举、民主管理、民主决策和民主监督的机制引入干部人事制度，大概都是解好这道课题的上上之策，这里无须赘言。权力都有两面性：可用来干成利国利民的好事，也能用来干出祸国殃民的坏事；掌握权力也有两面性：君子、好人掌权，更增君子、好人本色，例如焦裕禄、孔繁森、郑培民等等，但也有君子掌权变成了坏人、小人，如成克杰、李嘉廷者流，更有小人掌权变得愈发下流，如李真等人之类。由此观之，咱们的干部人事制度，就有必要既为君子、好人大行其道而设，也有必要为防君子变质、小人得志而设，后者尤其重要。毋庸讳言，以往干部人事制度中的有些漏洞，恐怕多在防君子有余，防小人不足；为君子立自律性规则多，防君子变质、小人得志的他律性、监督性的制度少；掌权人自行其是的空间大，得检行迹、怵惕求责的场合少；制规章法约多，执守规章法约者权轻而人稀等等。这些漏洞，都要靠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来堵。

　　一般而论，一项制度若仅着眼于为君子设，则防君子易，防小人难，因为君子有自律之本性，小人无自律之用心；而着眼于为防小人设，则小人无可遁形且得志，君子能大行其道而不逾规。权力为民众所授所托，乃国之重器；权力常有变质之险，乃民之所忧，故而对权力多加些制约和监督，多设些防变质防小人的屏障，都是非常必要的。中共十六大部署政治建设和政治体制改革大计，对此多有侧重，且有步步踏实的新行；若持之以恒，力致完备，民之幸甚，国之幸甚！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11月26日 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