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浩

　　美国有户好心的人家，好不容易收养了个宝宝，可宝宝太乖了，这使他们非常郁闷。他们只得时不时残忍地把宝宝弄哭，为的是可以体会到被需要的好感觉。

　　这是约翰·欧文的畅销小说《苹果酒屋的法则》中的情节，这个宝宝确实另类。据研究，大多数婴儿出生时哭出的音高为Ｃ或升Ｃ，在以后的岁月中他们将学会哭出不同的音调、强度、长短和音质，两年内哭闹总量达4000次之多。到了10个月左右，他们便开始讲效率：选择养育者在场时哭。成人更讲效率。调查表明，成年女性年均哭30到64场次、男性6到17场次。

　　笛卡尔相信，泪水是热的血与冷的水汽相遇凝结而成，16世纪的一位英国医生则称眼泪是“脑袋里最稀薄的排泄物”。我们知道泪水由位于前头骨与眼球之间的泪腺生成，每分钟产量2微升，日产约3毫升，是近100年的事。不过，对人类为什么要哭（相似情形下，黑猩猩采取的方法是撅屁股）这个问题，至今仍无科学定论。

　　心理学家也是各执一词。行为学派之父华生在1920年代指出，婴儿的哭声完全可以不予理会。但1970和1880年代的自强疗法认为，放声大哭（乃至尖叫）具有宣泄情绪的功能，他们建议以哭30分钟为一个疗程。可最新的生理学研究又说，人们哭时身体已从紧张回到常态，就是说，所谓的宣泄发生在哭泣之前，而不是之后。

　　达尔文在《人类与动物的情感表达》中说，虽然婴儿会利用哭声引人注意，但本质上哭泣毫无实际功效，就像阑尾一样———随着人类的进化，它们将会消失。对于愤世嫉俗者（比如诗人罗伯特·洛威尔，他曾写道，流泪相当于我们“用双眼尿尿”），情况也许如此。但根据爱荷华大学教授汤姆·勒兹（ＴｏｍＬｕｔｚ）的《泪史》（Ｃｒｙｉｎｇ?押 Ｔｈｅ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ｅａｒｓ），成人的泪珠常使群众性集会变得生动活泼，且可以提升人气，取得———如果不能从他们所伤害的人那里，至少能够从报刊读者和电视观众那里———谅解。

　　譬如，1990年，保罗·加斯科因便是因在世界杯上掩面而泣一跃成为全国性偶像。影星中，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布拉德·皮特，汤姆·汉克斯均因走伤感路线而闻名，就连硬汉的梅尔·吉布森、布鲁斯·威利斯都愿在银幕上抛洒热泪。研究表明，落泪男星更易获奖。

　　再譬如，在每个适当的时刻，比尔·克林顿都会流泪（克林顿在某次葬礼上跟人说笑，发现镜头正对着他，泪水儿马上夺眶而出）。但希拉里却从不在公开场合哭泣。勒兹说，男人哭泣证明他不是大男子，而女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则证明她并不柔弱。

　　可耻的只是我们。《金融时报》报道，普通人哭泣的最大原因是微不足道的挫折和电视剧，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成人通常总是暗地里、在家、于晚上7到10点之间的黄金时段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