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斯布鲁克是奥地利冬季滑雪和夏季的旅游胜地。城市不大，却历史悠久，到处是古代城堡、雕塑和纪念碑。遗憾的是，事前缺少知识准备，猛然触摸这些历史横断面，心中未免有些茫然。因此，如果不是在街头看到那鲜活有趣的一幕，像其它欧洲古城一样，它的印象很快也会模糊起来、黯淡下去。
那是临近中午，正集合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先到的老郭对我说，快过来，你看看西洋景。何种西洋景？老郭没解释，事后我也明白了，真没法解释。只一小会，见三个穿同样黑夹克、黑皮鞋的中年男子，一边俩人，一边一人，抬着一白色三角形的空心体走了过来。他们神情肃穆，上衣插一白花，右肩背一微型手风琴，目不斜视地慢慢前进着。他们按同样的节奏，前进三步，第四步先抬脚前迈，然后身体重心后移，脚向后落下。如此，进三退一，很缓慢地行进着。有意思的是，他们横穿马路时，也这节奏，全然不顾身边的车辆。欧洲司机好脾气，便静静等他们穿过，没有人按喇叭。
过去马路，他们便把三角体放下，做休息状。恰好我们吃饭的饭店，就在街对面，便从他们身边走过。我细细看一下，三角体，由三个长方体组成；每个长方体只有一木头框架，用白塑料布包裹过，本身是透明的，显然没有份量。而这三位男子，双手交叉，做沉思状，彼此没有交流，也绝不跟路人交流。无论旁边的人如何议论，如何拍照，他们浑然不觉，真有“目中无人”的意思。大家议论纷纷走进饭店，但谁也搞不清。我有些觉悟，这或是一种行为艺术，或是一种宗教仪式。反正，这具有象征意义。象征什么呢？真是搞不懂。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集合地，发现这三位男子正在表演。地上横放着12把圆凳，围成一个大圈，他们围着这个大圈顺时针奔跑。不知奔跑多少圈，他们停住，先扶起三个凳子，坐下小憩。然后，再顺时针扶起另外三个凳子，坐下后，稍作喘息，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再然后，再顺时针地扶起另外三个凳子，他们站到凳子上，一人拿出定音哨定音，大家一起唱起歌来。雄浑的男中音，博来不少低声赞誉。但他们只唱了短短两句，就跳下凳子，彼此交叉握手，做热烈祝贺状。再然后，回到最后三个凳子，他们刚刚坐下。突然却纷纷连同凳子一起倒地，然后拍拍身上，坐了起来……。
集体已走远了，我的观察就到此为止了。但留给我的思索却是永久的。他们的表演，自然可归为街头行为艺术，但这是表达什么意思呢？如果仅仅是抬着三角体行走，我们可理解为一种抽象的送葬仪式，意图埋葬某种东西。但他们围绕12个凳子的表演，却具有鲜明象征性，这是表达人类的一生，人生的一天，还是命运中的各个不同阶段。可能，他们的表演还有更丰富的内容我没见到，但这片断的表演，却让我久久难以忘怀。他们对艺术的认真与执著。他们当众孤独的内心体验。就在生活之中，他们却拉开了艺术的距离，我们作为观赏者，或许就是艺术的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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