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新元
相对于旧式的中国画，近些年潮涌而起的新水墨算是够革命的了！它们或以简代繁，以逸笔草草取胜；或精雕细琢，以工夫求巧，然其多数万变不离其宗。今天发现，有一个命没被大师们革到，倒被从油画圈里“客串”进来的谭冬生君革到了———以止水般的心情、以平铺的笔墨、以散点式的构图、以油画的色感作水墨，既“中国”，也“当代”，还扎扎实实，大大方方，真真切切。
近日谭冬生先生在长沙美仑美术馆举办画展，推出了他的这批水墨新作共49幅，被分成“热土”系列、“湘西土地上的梦”系列和“门窗”系列三部分。“热土”共五幅，画的其实都是乡间敦实的木匠。哪一个村寨不是大兴土木，“发锤”声声？抽动的锯片发热，劳作的手脚发热，致富的情怀一片火热，再加上那画中的土黄、熟褐、朱红……面对此情此景，哪一个人站在那土地面前不会叫一声“热”啊？接下来的部分被命名“湘西土地上的梦”。我不知道画家先生在神奇的湘西土地上是否有隐私意义上的梦，因为那部分的人物绝大多数是有着优美的动态，有着好看的手姿，有着性感的嘴和漂亮的民族服饰的美丽女人。女人在锄地，女人在绣花，女人在捣米，总之，那一个个倩影都染着陌生男子窥探的新奇与羡艳之气。画家用干枯泼辣的皴笔画女人们多褶的裙裾，用湿润阴柔的铁线描女人们的脸孔，这让松的更松，实的更实，粗的更粗，细的更细，这一反衬的绝招，使他无需于借用常见的色彩铺排与晕染来制造美丽。有一幅画几位村姑看刺绣的画面，其右侧标有“绣的花样五颜六色真好看”字样。观者不能得见村姑也不能得见绣品，连“五颜”和“六色”都找不到，除了极轻极淡的一抹浅蓝在女人的襟边拂过，整张画再也见不到彩色，好家伙，真正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画展第三个系列是清一色的门窗。正是在这个为数30幅之多的系列里，画家谭冬生为中国新水墨创建了全新的语言。他一反“疏密对比”的中国画构图模式，一律采用散点式平铺的手法；在平面造型格局中引入合适比例的光影立体造型。他以对称的图式描述乡情的符号———旧门窗，恰到好处地体现了对失去的民风及其美感资源的崇仰与依恋之情。与此同时，严谨的对称迫使他在中心点偏移、笔墨的轻重与松紧之中寻找变化，于是，他找到了均衡画面的个人方式。他习惯用冬日的心情品岁月，用都市的眼睛看山野。他深知他表达的是淳而又淳的主题，因此，他使用纯而又纯的墨色。“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启发他以大面积的黑的素色包围极其克制的色彩，这使笔墨的、水墨的歌声放在了几近清唱的状态里。退而又退的彩色伴奏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枯湿交错的细节荡漾在整体的气韵变化之中，对形的描摹始终被置于笔、墨、水、色的律动之下。
在对色彩的把握中，我觉得画家似乎更钟情于青色，而且往往用得也好。我问他，你老家哪里，他说，湘东，于是我联想到五方对应的五色：北黑、西白、中黄、南赤、东青……
冬生君清言寡语，体态和目光也内敛得很，又偏好墨黑的凝重，其状恰如止水。我问他，冬日所生？他说，冬日所生。于是，我联想到四色对应的四季：绿春、红夏、黄秋、黑冬。门窗系列之一门窗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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