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梦碎杭州湾--“11.22”重大偷渡案侦破始末

偷渡梦碎杭州湾--“11.22”重大偷渡案侦破始末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04日20:45 人民网

刘来红鲍洪俊　　线索：外地女子被“困”温州11月22日上午，浙南经济重镇温州一如往常地繁华喧嚣。一条重要线索传到温州边防支队指挥中心：外地一女子被骗至温州，现受人控制，可能于近日偷渡前往台湾。支队长施广政获悉情况后丝毫没有懈怠，立即要求支队侦查队从了解“外地女子”入住的A宾馆着手，迅速查出相关人员的基本情况和出入动向。　　打击偷渡是当前边防工作的重中之重。支队侦查队接到指令后，迅速派出三名队员对A宾馆进行了仔细辨认。在旅客入住登记薄中，他们发现来自外地的“一男二女”在此住宿。线索通报的“外地女子”就在其中，而登记人却是一名与她同地的姓蒋男子。23日上午，支队根据侦查队反馈的情况，向分管反偷渡工作的市公安局谢蓬勃副局长作了汇报，并与出入境管理部门的同志作了案情分析，成立由施广政支队长任总指挥的“11.22”案件侦查领导小组。分析认为，蒋某极有可能是带领、控制“外地女子”的“蛇头”。温州专案组要求侦查队继续对“一男二女”进行全程跟踪。乔装打扮的侦查队员不时以旅客、司机的身份，设伏在宾馆周围，蒋某等人的行踪早已纳入我方视线。当天中午11时，“一男二女”匆匆地退了房，在宾馆对面的温州汽车南站等候。几分钟过后，随着一辆绿色的富康出租车的“嘎”然而止，车上走下来一名身高一米六八左右、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年轻男子，随行的还有两名衣着时尚但略显粗糙的女子。蒋某和“皮夹克”简短寒喧后，将四名女子一起送进了出租车。出租车启动后，他们也各自朝不同方向离开。　　侦查队员在将情况向专案组汇报的同时，兵分三路对蒋某、“皮夹克”和出租车进行跟踪。“皮夹克”的反侦查经验令侦查队员惊诧不已，他几乎每走五步，就要突然回头观望是否有人盯梢。所幸侦查队员反应敏捷，没有暴露身份。蒋某也许是位刚出道的“新同志”，打心里就没想到异地温州还有一批人在“默默地关注”着他，一扪心思地朝前赶路。专案组又根据出租车牌号，随即与市公路运输管理所取得了联系，查实四女子的出租车是前往台州温岭的。布控：强强联手设天网去温岭偷渡的绝不止四个人，肯定还有“同党”。是日下午1时左右，施广政支队长向总队司令部张盛海处长汇报了案情，并准备趋车前往温岭指挥作战。张处长在向总队领导作了报告后，将案情通报台州边防支队并要求他们严密组织布控。与此同时，张处长带领总队侦查队员紧急赶赴台州进行案件指挥协调。台州边防支队迅速成立了由支队长毛正洪任总指挥的侦察领导小组。副总指挥兼前线总指挥徐雄飞副支队长在第一时间内带领有关侦查人员赶赴温岭，开展了前线指挥侦察工作。下午1时45分，台州边防支队指挥中心发出指令：迅速收拢部队，温岭边防大队全力进行布控。　　果不出所料。施广政支队长在赶赴温岭的途中获悉了一条重要线索：另有16名偷渡女子已在温岭四家宾馆等候。他迅速将此情况通报了台州专案组，请求协查。下午4时10分，温州专案组一行三人来到了温岭边防大队，与台州专案组及温岭市公安局的领导一道，共同分析了案情，研究制定了下步侦破方案。晚上6时左右，负责监控偷渡女宾馆的侦查员传来消息：偷渡女已经退房，准备分批下海偷渡。　　情况万分紧急。远在北京出差的徐宽宥总队长、郑慧前政委获悉后，专门就侦破此案作出了重要指示。台州专案组命令温岭边防大队立即核实当晚的潮汐情况，并派员对偷渡人员可能下海的龙门石板殿码头进行了地毯式搜查。随即，台州边防支队派出公边33251艇、公边33259艇在礁山港附近海域进行搜索，筑牢内海防线。台州的6个边防大队进一步加大了对辖区码头及港、岙口的检查巡逻力度，防止偷渡分子偷偷下海。温岭市公安局派出大量警力，在交通要道设卡堵截。驻地村干部和部分群众也纷纷加入了排查偷渡犯罪嫌疑人的行列中。　　为充实外海的防范力量，晚上7时25分，张盛海处长又电告驻台州的海警一支队支队长赵学翔，要求紧急调派一艘海警快艇在温岭外海增援，一路堵截。海警一支队也迅速成立了由赵学翔支队长负总责的海上堵截组，并派出总队装备最精良、吨位最大的海警33011艇处警。正在驻地休假的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吴洪宝火速赶到部队，受领了随艇指挥任务。“紧急备航部署！”十分钟不到，海警33011艇就驶离了码头。　　在前线指挥所……温岭礁山边防工作站，一张硕大的海区图铺在专案组的指挥室里，几位有多年反偷渡经验的指挥员不时用专用频道的对讲机了解前方信息，调整兵力部署；在沿海的每一个港岙口和交通要道，边防官兵和驻地民众正警惕地搜索着每一个可疑目标；在内外海区，公边艇、海警艇更是张网以待，形成了内夹外包之势。偷渡分子插翅难逃！堵截：海警艇“驱回”偷渡船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快速航行，海警33011艇到达了积谷山以北的既定海域。此时，海水如墨，海浪高达八级以上，海警艇犹如一片小舟巅簸在浪峰与浪谷之间。艇上的战士大都呕吐不止，包括不少身经数战的老兵。面临复员退伍的雷达兵周剑宏、枪帆兵闵俊也不例外，他们每次都是悄悄地吐完后又悄悄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带队的吴洪宝副大队长是全国优秀人民警察，有着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和较强的应变侦查能力，他不时用高频电台向海警专案组报告着自己的方位和海上船舶动向，做好了随时截获偷渡船的准备。在航行过程中，海警艇各战位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严防偷渡船越过外海防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狙击偷渡的捷报却未传来。如果20名偷渡女真在浙江沿海成功击逃，后果将不堪设想！海警堵截组果敢决定，吴副大队长在与支队指挥中心保持联系的同时，可直接向张盛海处长汇报情况，接受指令，以提高信息反馈质量和船艇查缉速度。二十分钟不到，张处长就给吴副大队长打来手机：“根据最新消息，偷渡分子可能在东径121度43分、北纬28度22分或东径121度45分、北纬28度22分交接，请速查缉！”吴副大队长认为，2号方位紧靠外海，暗礁少，即使交接成功，凭海警艇的速度完全可以追上。而1号方位海岛多、暗礁多，如果偷渡船逃窜极不容易堵截。经向张处长和海警专案组请示，海警33011艇先向1号方位全速挺进。晚上10时30分，张处长来电称2号方位的交接可能性已经排除，同时也印证了吴副大队长的判断。在航行过程中，33011艇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两条可疑船只不时闪动绿灯。“可能要交接了！”海警33011官兵顿时精神倍增，似利剑出鞘直插其中一艘。“我们是中国海警，请你们接受检查！”海警33011艇打响了战斗警报，打开了探照灯，几名训练有素的海警战士“倏”地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XXX船。官兵立即对住舱、暗舱、油舱及? 　　海上风云诡谲，难道偷渡船突然“蒸发”了？其实不然。一直静候在某近海的偷渡船迫于海警艇、公边艇的强大威慑力，只得偷偷地将船开到了小交陈码头附近的一小山旁。20名偷渡女的台湾发财美梦也由此一步步走向幻灭.......合围：小山脚下生擒偷渡女小交陈码头附近的这坐小山由岩石、礁石组成，杂草、荆棘丛生。发财无望的船主将20名偷渡女狠心地“扔”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岛上后，就悄悄地溜走了。　　黑暗、惊慌、凄冷、饥饿，一切不详之兆袭向了这个曾经拥有共同梦想的“特殊队伍”。此时，她们尽管互不相识，但还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只是不敢出声而已。经过二十多分钟毫无意义的等待后，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子打破了夜的沉寂：“我们宁可被抓住，也不能在这里等着冷死，乘早分头走吧！”大伙儿一下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不约而同地朝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方向爬去。海上的礁石、杂草对女人也不尽人情。20名偷渡女都无一幸免被划伤，手上留下一丝丝血迹。两名来自福建的女子似乎更惨些，跌了一跤不算，还险些滑入海中。不论怎样，她们都只能默默承受眼前的一切不幸........ 　　在陌生的地域能跑到哪里去？更何况是一帮早已失魂落魄的女人们？黑暗中的逃窜，竟然使他们不约而同又三三两两地集聚到了小交陈码头的公路附近，同时也进入了边防官兵的包围圈。借着朦胧的夜色，藏在阴森森的树木草丛中，她们还痴心妄想着躲避警察的追捕。两个胆子大点的再也熬不住了，悄悄地探出了头。“站住！往哪里跑！”凌晨3时30分许，侦察员尾正好搜索至此的温岭边防大队章伟刚等官兵闻声而动，箭一般的冲了过去。黑影顿时慌了神，“嗦嗦嗦”地四处乱窜，但这一切只能成为徒劳。富于戏剧性的是，在两名偷渡女被抓的码头入口处上方，正随风挂着“从严打击偷渡出境的违法犯罪行为”的宣传横幅。附近海域、码头一带设卡的官兵闻讯后，也随即展开了包围搜索。这边抓住6个，那边抓住5个，缉捕前方不断传来好消息。至凌晨4左右，20名妙龄女子已陆续全部落入网中。排查：“船老大”乖乖就范就在船老大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偷渡女抛弃荒山野岭，幸灾乐祸地独自返航时，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落入我边防部门的视线。　　根据有关部门提供的情况和台州专案组成员的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温岭松门镇陈某参与运送偷渡的疑点较大。24日凌晨5时左右，台州边防支队副支队长徐雄飞在指挥偷渡女抓捕工作结束后，敲响了陈某家的门。“谁呀！这么迟还找人。”开门的陈某故作一副睡意朦胧和不耐烦状。当侦查员问他有无手机时，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手还在不停地发抖。而其老婆却告知了侦查员一个错误的手机号。开着冻库生意人会没手机？徐雄飞副支队长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陈某，并要他仔细回忆一下当晚的活动情况。上午9点左右，专案组派员正式上门传唤陈某，自感不妙的陈某乖乖就范走进了礁山边防防工作站。刚开始，他百般抵赖，回避侦查员问及的涉案敏感话题，直到晚上10点才如实交待了自己运送偷渡女的全过程。原来，他是受某福建人指使，按照事先谈好过驳每名偷渡人员200元费用，用自己的木质小船偷经温岭太平街道等地，分批、分人陆续到温岭市松门镇小交陈集合下海准备偷渡去台湾的。想不到，4000元钱没到手，自己却被“请”进了派出所。据交待，当天清晨侦查员到访他家之后，他顿时陷入了复杂的思想斗争之中。是如实交待问题，还是趁早毁鹬ぞ荩孔钪眨≡窳撕笳摺Ｓ谑牵俗徘宄康谋∥泶　　根据偷渡女描述的体貌特征，专案组将负责接送部分偷渡女的陈某老婆和及其螃蟹加工厂合股人苏某也列入了锁定范围。经偷渡人员辩认和对犯罪嫌疑人的讯问，两名女运送人员供认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实。追捕：四名“蛇头”相继落网　　就在台州全力查缉偷渡客时，温州追捕“蛇头”的战役也同时打响。　　23日晚10时左右，温州边防支队副参谋长姜少杰带领侦查员赶往温州B宾馆，将早已是瓮中之鳖的蒋某一举抓获。侦查员随即对其展开突击审查，蒋某对自己组织偷渡女到台湾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表示愿意配合我方人员破案，并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皮夹克”的真实身份是福建“蛇头”“阿龙”，住在火车站旁边的四星级宾馆C酒店。侦查队员们火速赶往C酒店，对当天入住的所有福建、湖南、广东旅客进行了排查，结果空手而返。根据有关部门提供的信息显示，“阿龙”确实住在C酒店。当晚，温州边防支队专案组要求侦查员堵住C酒店的前后门，防止“阿龙”逃窜。蒋某曾经交待，“阿龙”来温州已经快7天了。次日凌晨2时许，姜少杰副参谋长带领侦查人员对入住酒店三天以上的顾客进行了排查，结果还是落空。早上9点多，一夜未眠的侦查员终于在酒店大堂发现了正在退房的“阿龙”和另一名男子。“你们想干什么！”没等“阿龙”喊出声来，侦查员们早已将一副锃亮的手铐套在了他的手腕上。而另一名男子，正是分6批接送20名偷渡女至温岭四家宾馆并护送上船的游某。据游某交待，另一名“蛇头”念某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宾馆并准备回福建。狡猾的念某感到边防部门检查入出酒店的人员很严，专门改用公用? 　　事不宜迟！侦查员根据游某提供的体貌特征，火速赶往火车站。当问及售票员有无发现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平头、黑瘦”的青年男子购买福建方向的车票时，售票员介绍说，此人肯定来过，后担心时间来不及改乘汽车去了。侦查员们又直奔汽车南站。通过车站调度室了解到，8点以后开往福州方向的汽车已经发出四趟。温州专案组马上向苍南边防大队下达命令，要求在浙闽省际交界的桥敦收费站布控。下午1时左右，苍南边防大队在检查闽C0495长途汽车时，发现了一体貌与念某相似的青年男子。经查验身份证，发现其个人资料中除姓名不太吻合外，其余均与游某反映的相同。其间，细心的官兵还从该男子身上搜出了十多张手机卡。此人有重大嫌疑！下午5点多钟，该男子被带回温州接受讯问。经查实，此人正是参与组织的福建“蛇头”念某。审讯：偷渡案情真相大白“阿龙”也是福建人，本次偷渡的重要组织策划者之一，狡猾诡密，反侦查能力相当强。从他身上搜出的手机卡多达二十余张，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更何况偷渡女。台州专案组对其连审4次，他一直对自己的犯罪行为闭口不说。直至11月27日凌晨1时，他迫于某偷渡女的指认，才供认了组织偷渡的全部事实。至此，这起罕见的境外“蛇头”操纵、境内“蛇头”组织策划的跨越九省区运送20名大陆女青年的偷渡案才得以真相大白。　　“11.22”重大偷渡案是由台湾外号为“董事长”的人幕后策划指使的，下有“阿龙”、念某、游某、蒋某等多个“蛇头”。“阿龙”是大陆的总负责。“阿龙”与“董事长”商量好，偷渡成功后，“董事长”按照每位偷渡人员1000元人民币的价格付给“阿龙”，包括开支费用。后来由于时间推迟，1000元人民币中不包括开支费用。期间，“董事长”已分别于11月11日、19日将两万元钱打入“阿龙”帐户。　　11月16日至23日期间，经“阿龙”、念某等多个“蛇头”组织，来自福建、湖南、贵州、重庆、陕西、广西、江苏、四川、内蒙名等9个省市的20名女青年分别从广东广州、深圳、东莞、湖南衡阳、福建福州、三明、台江、浙江绍兴、江苏南京、广西柳州、北京等地，分乘飞机、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以到台湾“夜总会坐台、打工”为目的，以偷渡成功后支付“蛇头”3至4万人民币、20万台币等费用为条件，借道温州，经温岭市松门镇小交陈集合偷渡，最终被我边防部队查获。　　20名偷渡女中，年龄最大的也就29岁，最小的只有16岁，文化最高的为中专，最低的仅上到了小学四年级。其中有很多人当过坐台小姐，爱抽烟，喜欢饮酒，有的甚至还吸毒，讲名牌、图享受。她们中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次“蛇头”将她们偷运到台湾是去做“三陪女”。她们听信了“蛇头”的哄骗，没有反抗，只是一心想着到了台湾就踏上了天堂路，能挣大钱、发大财。一个来自福建省宁德市农村的A姑娘说：“听说台湾是花花世界，在台湾坐台一个钟（45分钟）能挣到200元人民币，在大陆只能挣到40元。”所以，她就冒险来了，成功以后还要一次性付给蛇头20万台币。在这些偷渡女当中，也有的是因为被家人遗弃、失去亲情、得不到温暖而赌气出走的。目前，以“阿龙”为首的“11.22”组织偷渡团伙已被台州公安边防支队刑事拘留。此案正在进一步深挖细掘之中。　　(人民网杭州12月4日电）来源：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