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才知其价值。王玉华已经去世半年多了，但他的名字、他的故事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悉。在这位普通中学校长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闪光。

　　3个月累跑两位司机

　　2000年8月，日照实验高中正式成立。当时，只有刚招聘来的20名教师，校园还未成形，道路泥泞不堪。最难的时候，王玉华把担子挑起来了。那时，学校连辆汽车也没有。当上校长第二天，王玉华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跑部门，跑生源、筹资、征地、规划、建设……2000年10月，实验高中有了一台车。3个月内，王玉华累跑了两位司机。“跟王校长开车，每天早上6点钟就到校。两年多的时间，跑了17．5万公里，每天平均200公里。”第三位司机张守春说，“王校长外出考察才真叫考察工作，两天的路恨不得并做一天跑，走了那么多地方，也没顺道看过一个旅游景点，玩过一次。”

　　二期工程建设任务由实验高中自己承担。王玉华要从头开始学习搞建设，筹资、征地、建设，他一项一项地学，一项一项地跑。

　　搞建设仅是王玉华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清晨，操场上，常常可以看到他瘦瘦高高的身影；晚上10点多了，学生宿舍都熄灯了，走廊里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中午，王玉华到食堂与同学生们聊天……他就是这样，不停地寻找学校管理上的漏洞。

　　王玉华的辛勤努力，带来了学校超常规发展。3年时间，日照实验高中从几乎空白发展成为固定资产近亿元，建筑面积76000平方米，绿化面积13200平方米，在校生超过5600人的高标准的现代化中学。

　　“小气”校长的大手笔

　　“高考创名牌，奥赛夺金牌，学校创品牌”，“建校当年创市级规范化学校，3年创省级规范化学校”，这是当年王玉华接受实验高中校长聘任时提出的目标。承诺一个一个兑现了。

　　在一些学校单纯追求升学率，把高中办成“文明监狱”的同时。王玉华坚持开放式办学，山东大学的李桂昌教授等31位国内外专家学者，先后被邀请来讲学或进行学术交流；在他的努力下，实验高中与中央教科所、北京师范大学附中等11家教育、科研单位协作，开展教育科研活动。

　　人们都说，王玉华办学是“大手笔”，可他对自己、对家人却总那么“小气”。2001年初春，王玉华到省城参加全省大学毕业生供需见面会。见面会上，他一边散发宣传材料，一边向前来应聘的大学生介绍日照，嗓子都喊哑了。中午，别人休息了，他还在找学生谈话、面试。晚上，他又匆匆赶往山东大学等单位拜访专家，商谈联合办学事宜。

　　为省钱，他们住了价格便宜的招待所。一行三人，王玉华只要了一个双人间，晚上，他从服务员那里要了一个海绵垫子，铺在地上：“我睡的是‘榻榻米’。”

　　两年时间，王玉华出差跑过二十多个通宵，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样既省住宿费又提高效率，“一举两得”。

　　去年腊月，家境困难的大哥王玉军听说实验高中有沿街房出租，想竞标一间。到王玉华这里却卡住了，“哥，我欠你的，但这是学校的事，你一参加，他们不照顾也照顾你了。”王玉华动情地说。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王玉华的“小气”，成就了日照实验高中的大气。三年时间，日照实验高中先后获得了山东省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学校、山东省电化教育示范学校、日照市规范化学校等19项省市级荣誉称号。同时，这位“小气”校长也带出了一个让人放心的班子。三年校建，工程项目一个接一个，上千万的资金流进流出，实验高中没有一人出问题，没有吃过建筑商一次请，没收过一次东西。

　　他心里只有学校

　　2001年底，王玉华一连20天高烧不退。到医院检查，确诊食道癌。面对这个足以令平常人昏厥的诊断结果，王玉华想到的还是学校：正是校建二期工程启动的关键时刻，许多教师没有住房，人心不稳……他悄悄藏起病历，向其他人隐瞒了病情。

　　2001年12月24日，天已经很冷了。“我到上海考察学习。”王玉华瞒过妻子、同事，不动声色地去青岛大学附属医院动手术。手术进行了5个小时，切除了一段食管，还抽掉了一根肋骨。2002年的元旦是王玉华在异地的病床上一个人度过的。2002年1月8日，王玉华央求出院。一个开胸大手术，连来带去只有16天。1月10日，只在家躺了一天，手术缝合线还没抽完，王玉华就带着一尺多长的刀口去工作了。

　　“有点低血糖，不碍事。”王玉华一直向同事隐瞒病情，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工作着。慢慢地，一米七八的个头，王玉华的体重从80多公斤瘦到不足50公斤。妻子流着泪劝他在家休息，“工作着，心里充实，我这病还感觉好点。”王玉华说。有一次妻子把他的腰带藏起来，王玉华找了根布条扎上到学校里去了；妻子把他反锁在屋里，至今也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出去的。到了今年春天，妻子发现，王玉华夜里睡觉不到一个小时就披上面包服起来坐一会儿，他说自己背痛。后来才知道是扩散的癌细胞已经影响到胸椎了。这样，王玉华又撑了一个月。

　　2003年4月6日，在日照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里，王玉华坐在病床上，挂着吊瓶，召开了最后一次工作会议，会议研究了两件事：（1）三期工程规划设计，奠基仪式；（2）迎接省规范化学校验收具体事宜。4月8日，王玉华被送往北京解放军总医院。到了北京，他每天都要和学校电话联系，听听学校的情况。老师们要去看他，他说，“教学要紧，不用来。”

　　5月2日，王玉华病情急剧恶化。他同意让学校老门卫李煜代表师生去看他。5月9日，“食道漏感染并发症导致大出血”，王玉华生命垂危，他给未成年的女儿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琳琳……好好读书……一切靠自己。”此时，琳琳对爸爸的病情还一无所知，她哪里想到她接听的竟是爸爸的遗嘱啊！5月10日19时，王玉华从昏迷中最后一次醒来，他已经不能说话。只见他右手在胸前吃力地抓着什么，人们不知所措，妻子夏文从床头拿起他的电话，放在他的耳边。他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夏文哽咽着解释说：“他还想听听学生今年的高考成绩，这是实验高中建校以来的第一届毕业生呀。”在场的人无不流泪。

　　2003年5月18日20时56分，王玉华平静地离去了，享年43岁。

　　噩耗传来那天中午，252名教师都流泪了，学生们也哭了，上千人的餐厅饭菜没售出一半。日照实验高中的教师自发地写出了一篇篇祭文，以自己独特的方式送别他们的好校长。高考过后，学生、老师、家长一拨拨儿自发来到王玉华的墓碑前。

　　王玉华的身后，他的人格力量在继续发挥作用。“想想王玉华吧。”在东港区，在日照市，从政府机关，到乡村小学，这已经成了一种最感动人的鼓励，最触动人的自省。越来越多的人正在体验这种感动，找寻这种触动。

　　本报记者　孙　巍　卢　鹏　本报通讯员　陈为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