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蒙

　　小偷无论在哪里都是惹人烦的东西。痛殴他们总是引来快乐的看客。我曾看过在我工作的单位大院里，有小偷偷单车或是什么，被守卫痛打。小偷被扯掉上衣，然后一帮年轻人拳打脚踢的。小偷满身是血，不停地求饶，但是没有人同情他。看客不是麻木的，而是快乐的，解恨的。

　　但是在新西兰，小偷是打不得的。刚到时就听朋友讲过新西兰之怪现象之一，说这里的警察是保护小偷的。如果你家被盗，而你恰巧把小偷堵在了屋里，千万别碰他。因为警察到了，绝对不会先问你损失了什么东西，而是先问小偷，：“有人打你了吗？”

　　刚搬进来没几天，房东家粉刷墙壁。给她刷墙的是一个拿了永久居民身份的东北人。他说，他的一个老乡小周，刚来时在一家华人菜店打工，为了省几个房租，就和老板商量住在店里，顺便帮老板看店。有一天刚下班，才五点多钟，他正切菜准备做饭，看见三个岛人从木栅栏上翻进了院子（岛人是指太平洋一些小岛上的居民，因为多种原因来到新西兰居住）。小周一看这三个歪歪的家伙就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他英语不利索，可是一个“走”字还是说得明白的。这三个家伙欺他只有一个人，就硬要往店里闯。小周怕自己一个人吃亏，转身进厨房操了把菜刀出来。那三小子一看跑了。可是没两天，小周接到了法庭传票，说他有伤害人的倾向。只好上法庭。因为小周自己没钱，老板不得不出一千元给他请律师。最后官司输了，被判罚款六百元，还要小周给那三个人当面道歉。

　　新西兰的奥克兰现在是个盗窃案高发的城市。但是听那个高师傅讲，他1996年到新西兰时，这个国家还很安全，很少有人偷东西。依他的说法，是随着亚洲移民越来越多，盗窃案才越来越多的。因为亚洲人给人看起来是太有钱了。只要去偷总是能有所收获的。亚洲人大约是没有安全感吧，都有积蓄的习惯，而且喜欢在家里存些现金。而当地的洋人几乎都不存现钱，你要是让他们中的许多人，从存折上取出万把块钱来那是不大可能的。不是他们挣钱少，而是他们比亚洲人花得多，花得痛快。

　　当地人把工作当作对休闲和享受生命的一个物质支持。我们却是，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人家挣钱是为了更好地玩，我们玩是为了更有精力挣钱。而且挣钱总是为了存起来再挣更多的钱，其实只是为挣一份安全感。因为我们有一种与生俱来又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亚洲人喜欢存钱，人家不偷你偷谁。

　　高师傅来这里久了，有点老江湖的味道。说起新西兰很门儿清的。他说这里的法律有很细微也很严格的界限。虽然都是盗窃案，如果是打破玻璃或是撬门入室，那你的罪就大了，可以判几个月以上的监禁。而如果是房主自己没锁好门窗，给了小偷推门而入的机会，那小偷的罪不会重的。所以这里的小偷都不会贸然撬门或砸碎玻璃入室盗窃。但是他们都知道亚洲人喜欢把钱存在床垫内，所以，亚洲人的床垫从此倒霉了，一旦有贼光顾，他家的床垫多半是被切割得惨不忍睹。

　　我的感觉是，入室盗窃让新西兰的华人很有紧张感。因为人家盯着的目标就是你华人嘛。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住在奥克兰的北岸时，每次和朋友出门时，他都要认真地伪装成家里有人的样子：拉好窗帘，开上一两个灯。出门时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别人知道你家的人都出去了。

　　我一到奥克兰，因为还没有把带来的美元换成新币，而存美元又很麻烦，不但没有利息，反倒要交管理费（新西兰只鼓励存新币，给你很高的利息，而其他币种一概不给利息）。每次我们出门，这个朋友都要叮嘱，一定要随身带上我的现金，放在家里不安全。而在国内，一般是不要随身带太多现金，放在家里安全些。所以现在我是多么怀念那个防盗网包成鸟笼子的家呀。这里的玻璃门玻璃窗，看着是那么的脆弱。闲坐时欣赏风景时是很不错，可是一离开家心里就会惴惴的。值钱又容易带的东西，能带就带着，不能带就到处藏着掖着。